沒有錢的時候,黃文斌總覺得自己很不自由。一個月就那麼一點工資,去多幾次宵夜,就別想著看電影。買個好點的電腦,就得忍受著舊電視偶爾的雪花。想出去旅遊,想買心儀的書,都只能想想而已。
可是有錢以後,好像更加不自由了。宵夜隨便吃,電影隨便看,可是都沒時間看。頂配的電腦隨便買,多貴的電視都不在話下,隨便吩咐一句‘影音效果弄好些’,就弄了個好幾十萬的影音室。但是電腦買回來根本沒時間玩;電視買回來多數只用來看看新聞;還有影音室,壓根沒怎麼用過。
整天忙來忙去,不說開拓新生意,就是手頭這些也夠忙的了,各種事務性的檔案,政府部門的檢查監督,資金往來,公章保管,原料進貨,成品出售,每一點都不能出錯,一旦出錯,輕則損失錢財,重則進號子。
特別是碰上必須要求人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嚴局長對黃文斌往日無親,近日無恩,可是黃文斌就得巴巴的湊上去討好。請吃飯的時候沒封紅包,人家就生氣了。黃文斌還得挖空心思來補救。這麼一想,黃文斌都覺得自己很賤。
“那有什麼辦法,做生意就是裝孫子,你想不裝,不說比爾蓋茨吧,起碼也要到李家誠那個級別。”丁詩詩說,“我父親做了好幾十年生意了,上頭的領導也認識不少,可是對著實權官員,別說廳級處級,就算是科級,那也得小心應付。要不然別人關鍵時候卡你一下,損失不知道多少。”
“說的也是。”黃文斌想著丁六根,心裡平衡了些。那個嚴局長,丁六根開始做生意的時候,他還在吃奶呢。現在論人脈論金錢,丁六根都不知道是他的多少倍,可是嚴局長就管他叫老丁,一點都不尊重。
“做生意嘛,沒法子的。倒是你今天怎麼回事啊,打麻將的時候怎麼不趁機輸多點。”丁詩詩問,“都這麼多錢撒出去了,在給多點怎麼了。”
請吃飯,給vip卡,送酒,那都不算行賄,打麻將故意輸錢可就算了。黃文斌說:“那也太刻意了,他還什麼都沒說呢,我就這麼一大堆錢送上去,他覺得我軟弱可欺,以後獅子大開口怎麼辦。”
“什麼以後獅子大開口啊,規劃口的人難道還會小開口?”丁詩詩說,“那幫人從來都是貪得無厭的呢。你老說房地產賺錢,難道我父親不知道嗎,但是規劃國土這一系的胃口實在是太大,真搞房地產,賺了錢都不知道夠不夠他們吃。”
以後不知道,這幾年肯定是夠的。黃文斌當然也不會這麼直說,“哎,老老實實做點生意怎麼就這麼難呢。”
“老老實實?做生意就是買低賣高,從來就沒有老老實實這麼一回事。”丁詩詩說,“比如說你抵押給張利國那塊地,你會老老實實告訴我父親那邊會開發成商業區,地價會升值嗎?肯定不會說的嘛……你連我都沒說呢!”
“我那時候還不確定啊。”黃文斌連忙辯解,“只是賭一賭而已。”
“好了,我又沒怪你,心虛個什麼。”丁詩詩橫了他一眼,“在別人看來,我們做生意的就是在騙錢,佔我們一點便宜,根本不算什麼。拿嚴局長來說,他手裡面的權力多大啊,一份檔案送過去,他早一個月簽名,地產商就能多賺幾千萬,晚一個月簽名,說不定就要賠錢。你讓他拿著三千塊錢工資一點都不動心,這可能嗎?”
黃文斌仔細想了想,似乎還真是不可能,公務員又不是機器人,不可能面對誘惑不動心,“********不就好了。”黃文斌說,外國很多就是這麼幹的。
“高薪?你要多高的薪水,才能讓嚴局長對錢不動心?”丁詩詩問,“而且嚴局長的工資上去了,副局長怎麼辦,書記,紀委書記肯定也要跟著升吧。規劃局升了,交通國土財政發改委國資委不升?別人答應嗎?下屬部門都升了,市長書記那一大幫子怎麼辦?這些人全都升了,其他衙門還讓人家坐冷板凳啊?都一起升,財政收入能支撐嗎?”
“那你說怎麼辦?”黃文斌問。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美國那邊也是一塌糊塗。不過人家是光明正大的,誰捐的錢多,政客就傾向誰,政府就為誰保駕護航。而且退休了以後,政客公務員還能給企業財團當顧問,做演講什麼的賺錢。我們國家有這個條件嗎?”丁詩詩說。
黃文斌沒出過國,對美國的事情不太清楚,不過丁詩詩也就出去留學幾年吧。
“人家發達幾百年了,政客可以安心等退休再收錢,表面上可以做得很清廉。我們都還沒發達呢,今天不知明天的事,一退下來就人走茶涼只剩下退休金,在職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