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昏沉沉的,總是看不到星星。僅僅一河之隔,差別卻如此之大。
阿九斜靠在一塊石頭上,仰面望著天上的月亮。
月光如水,照著下面星星點點的石屋,也照著阿九。
阿九不明白,為什麼同在這一片月光下,有的地方,卻風調雨順,山清水秀,有的卻土地貧瘠,民不聊生?
她又想起在那遙遠的南方國度,她曾經歷的那一場如夢般的繁華盛世,還有那無法忘懷的人兒。
這於她而言,只是一場情劫嗎?
於他呢?她也是他的劫嗎?
他如今,又在做些什麼?阿寶又如何了?
阿九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閉上眼睛,不能去想,不要去想。
當日受盡萬般寵愛的凝西公主,不過是隨手一指,指到了那個冷峻的少年,誰曾想,幾年相守,她早已,將他放到心底。
如今情劫雖過,那發生過的種種,卻不會水過無痕,於她,在心裡輕輕呼一聲他的名字,心中便蕩起無盡的痛楚。
阿九正自在月光下感嘆,忽感到不遠處有人走過來,她輕輕睜開雙眸,望去。
月華之下,一男子黑髮如瀑,巍然而立,正是蕭行。
“你既出來了,便過來吧。”
蕭行聞言,略一遲疑,便走到阿九近前。
“你覺得,西土的月,和大昭的月,哪個更亮一些?”
蕭行肅言答道:“屬下覺得都是一樣的。”
蕭行是一個沒有太多想法的人,月亮於他,哪裡都是一樣。
“哦” 阿九輕輕點頭,繼續望了這月發呆。
蕭行見阿九不再說話,便肅然恭敬地立在那裡,再不言語。
過了好久,蕭行終是忍不住,開口道:“主人,蕭行有負主人所託!”
阿九繼續望了天上那清冷的月華,隨意開口道:“你又怎麼負我所託了?”
蕭行斂容道:“主人派蕭行帶那紅衣前來西土探查商旅一事,蕭行卻一時大意,被那紅衣所害,使得主人遭人揭穿身世!”
阿九轉眸望向蕭行,淡淡道:“你這話說得就不是了。那紅衣詭計多端,也是我一時不察,才讓你為她所害,你又何罪之有?何況,那公主身世一事,就算紅衣不去揭穿,也自有他人去做,這事,原本也與你無關。”
蕭行聽到此話,更加慚愧,又想起當日紅衣是如何引誘自己不成,反而羞惱成怒,將自己暗算,用盡種種手段□自己,更是憤恨交加,不禁冷道:“那紅衣原本就是紅衣教教主,這女人心腸極為歹毒! 若它日蕭行遇到,定必不會輕易饒她!”
阿九聞此不語。
當日大莫先生清平園中那一晚,她便已猜到,紅衣乃紅衣教教主,為蕭青山所用,如今聽蕭行將來,果不其然。
只是,往事休矣,那大昭國的種種,如今與她,已是毫無干係了。
今日她應費神的,還是如何將這科菲族治理妥當。
想到此,她開口問道:“蕭行,你來此多日,對這科菲族,可有什麼想法?”
蕭行聞言道:“蕭行雖來的時日較多,但每日只不過養傷罷了,對科菲諸事,倒是瞭解不多……”
他越說聲音越低,卻忽地想起什麼,抬頭道:“不過屬下覺得,他們的石屋所建位置,有些怪異!”
阿九聞此心中一動,忙問道:“有何怪異?”
蕭行忙答道:“我曾有一晚,外出散心,卻險些走不回來,虧了我一向記性極佳,才勉強走回。後來我仔細回憶,這科菲族石屋雖看似星星點點四散凌亂,卻似乎,亂中有序。”
阿九細細回憶今日所經之處,確實,石屋乍看毫無規則,散亂不堪,卻在散亂間,又有一些章法在裡面。
但白日她一路行來,只注意族中民生艱難,倒未曾細看,聽得蕭行如此一說,明日她倒要細察一番。
她見此時天色已晚,便令蕭行回去歇息,自己也回到那石屋裡,調息養身。
第二日晨曦微現,她便起來,到得外面,竟見不但蕭行費增等人皆已起身晨練,就連科菲族眾都已起來,正在晨間練習武藝!
費增見她出來,忙過來問候。
阿九便順便問起:“這科菲族每日吃都吃不飽,於這武藝之上,倒是極為勤快?”
費增笑答:“部眾大人,我也有些奇怪,剛才已經問過了,卻原來,這也是他們科菲族的族規,說是有科菲一日,便一日不可懈怠武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