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僵了僵,可不過沉默了幾秒,便更是擁緊了她,輕答,“好。”
然後再沒看身後那給予他財富權勢的大樓,車也沒去開,甚至這樣中途曠班連招呼都不打,拉住她的手就走。
隨便上了輛公交車,那是晚上最後的一班車了,車上稀稀落落只有幾個乘客,到了最後,就只剩下他們兩人。於是她越發覺得冷,越發覺得惶恐,恍惚就有了沒人站在他們這一邊,全世界都在他們為敵的錯覺。
彼時蘇唯一從身後牽起她的手,她整個人都蜷縮在他懷裡,看見他牽引著她的食指在被霧氣濛濛的車窗上一遍遍的寫,漣漪,我愛你。我們私奔吧。
後頭那句話是她說出的,帶著幾分年少的賭氣與衝動,但他是想告訴她,既然做了,就別想後悔回頭。
他的手很厚實溫暖,明明一個字也沒說,她就已經覺得甜蜜膩心,輕飄飄的,淡淡的浪漫在空氣裡瀰漫得無邊無際,將所有的不安與恐慌通通擠到一個小小的角落裡去。
他們一路轉了幾趟車,最後在距離d城不遠的近郊落腳。尋了處條件不錯的民居藏身。也不知蘇唯一是怎麼瞞過李家的眼線與搜尋,整整半年,他們在一起度過了幸福平淡的兩人時光,無人打擾,日子甚至有些清貧,但她打心底快樂與滿足。
那半年,李漣漪深信,起碼在那段只有彼此的歲月裡,他們是真的相愛過。
那晚在單家,她全身冰冷的隔著拐角的一堵牆,聽著顧方澤的聲音沉沉如那山中霧靄,又溼又冷,他說,“……是我做的又如何?她那個時候就是個沒長大的小丫頭,做事衝動不考慮後果—— 蘇唯一你不一樣,但你是怎麼做的?讓她拋棄學業家庭還有名聲,跟著你沒名沒份的同居,生孩子?……
如果我沒記錯,你帶她走的那天董事會已經在考慮強行解僱你,而你到時就是一個無權無勢的窮小子,這樣的你憑什麼給她幸福?…要打壓一個“騰飛”不是難事,而讓“騰飛”的一個高階管理者從此再無翻身之日更是輕而易舉,蘇唯一,怪只能怪你萬不該從我眼皮底下帶走她,還讓她懷上你的孩子……”
真是殘酷,冰冷,而又沉靜平穩的聲音,她死死咬著唇屏息聽著,心頭彷彿被利刃割開,血絲徐徐湧出,最後那刀口猛地裂開,滾燙的血液似火山岩漿般噴湧急流,疼痛一路,蔓延直至全身各處的神經末稍。
那難以忍受的痛楚在蘇唯一啟音後終於達到了極致。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說,“我承認當年的我配不上她,也知道李騰飛想將她嫁給你,我不想失去她—— 顧方澤,如果你真的愛她,那你會明白我那時的心情,那是我人生中做過的最瘋狂最不冷靜的事,但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公司的帳一直是由我全盤掌握,但我居然沒有察覺到其中做過了手腳……”輕輕一笑,“顧方澤,當年我就是無權無勢,靠著裙帶關係爬上高位,所以被解僱流放,裁在你手上我認輸。但現在我回來,就是為了拿回原本屬於我的東西……”
她聽不下去,會窒息,鬆開已將唇咬破的牙齒,慢慢調整呼吸,她扶著牆壁將脊背挺得很直,面上鎮定,奪路而逃。
真相終於擺在她面前,她恨透了顧方澤。這個男人毀了她的一切,還裝成救世主的模樣來騙她。可她最恨的還是她自己,是她的愚蠢執拗與一意孤行將所有都搞砸了,她口口聲聲說恨蘇唯一,但從來沒細想為何當年他會如此決絕,即使她追到了美國華爾街,在電話裡威脅他“如果你再不來見我,我就去死!”,他也無動於衷,從頭至尾什麼也沒說就必冷結束通話了電話,任由她被父親派來接她的人帶回國。
她沒有再哭過,那個時候她告訴自己,這個男人,再也不值得她為之掉一滴眼淚。
可到了最後,原來她還是錯了。
這個世界太混亂瘋狂,所有狗血天雷的劇情齊齊加在她身上,讓她身處冰火兩重天,無限歡喜與維心疼痛不斷交替上演,最後幕落,歐亨利式的結局讓看客們意外驚訝之餘大笑不已,紛紛指著她嘲笑“看這女的多傻啊,恨了不該恨的人不算,還愛上不該愛的人”。而她這個女主角卻久久無法從戲中脫身,冷與熱的極致讓她受盡煎熬,命懸一線。
顧方澤最後那個冷冷的背影成了導火索。
這個男人在她知曉真相前一直待她極好,壓根就是把她當公主養著,細想除了兩人吵架,他慪氣會故意讓她在他父母前受點罪權當小教訓,結婚後他從沒讓她受過其他什麼委屈,就算是真被她惹惱了不想理會她,第二天她醒來時總會發現自己被他牢牢鎖在懷中。他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