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紙鳶很精緻的,一隻鳳凰鳥的模樣,骨架都是纖細圓滑的,顏色鮮豔精緻,如火似風的。
順風飛的很高。
時懿的記憶倒回去,還是澤都剛乍暖還寒之時。
陸芸歡陪著時懿逛街,路遇一群從臨淵來的商人,運貨的馬車上不小心露出了個角,時懿好氣,上去問。
商人覺得時懿驚為天人,說,這是臨淵的鳳凰鳥風箏,問時懿要不要,他送她一個。
時懿那時候,調皮的吐了吐舌頭,說:“不要,我有。”
商人也沒有勉強,好脾氣的告辭。
然後時懿就一直眨巴著眼睛看著陸芸歡。
陸芸歡起初不想理會,奈何她太可愛,最後繃不住了,笑著說:“等過幾日,冬雪融了,讓乘風去給你砍幾棵好竹子,我親自給你磨,做一個一樣好看的。”
時懿就非常開心。
那是完全不似平日對人那無理取鬧鋒芒畢露的樣子。
陸芸歡也不像如今,走幾步路都如此孱弱。
太子給她的密報裡,有關於陸芸歡病情的事情。
陸芸歡不是陸家夫人的兒子,而是陸大人在一個風雪夜裡撿回來的。
陸芸歡的病對外稱是自孃胎裡帶出來的毛病。可是並非如此。
是下毒。
日積月累的毒。
他從一個孩子開始,就被剝奪了一個健康的身體。
而下毒的人,是陸將軍和她爹的死對頭,臨淵的守城將軍周吉。
太子可以查到,陸芸歡真的查不到嗎?
不可能。
陸芸歡身上疑點重重,而巫馬家又亂成一鍋粥。
福康王妃說是為了兒子成婚,吃齋唸佛不予見客。
實則,可能已經被殺了。
太子知道時懿聰慧,想讓她望而卻步。
可她不會,也不敢。
這其中,不止陸芸歡,不止巫馬衾,還有她,還有太子。
甚至,可能還牽扯了更多人。
她與國師單獨見面的那天。國師告訴她。
國將大亂,時家危矣。
如今風雨欲來,她萬不能抽身而退。
時懿的思緒被來人的身影打斷了。
“圓子,你來了。”他似乎很滿足,清風明月成了一陣春風,夾雜著無限的歡愉。
一身清貴。
畫本子裡那些仙人墮入凡塵,都是因為色心啊。
時懿回過神,退後了一步,“陸公子帝山風大,注意身體。”
“過來。”他將手中的線遞出去,身子卻是未動。
時懿偏過頭,眼睛紅了。
“過來。風太大,我走不動了。”
騙人啊,這麼好的天氣,哪來的大風。
時懿僵硬著一張冷漠的臉,接過了那團魚線,站在他身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放著。
很久都沒有說話。
“我快死了。”陸芸歡好不平靜。這山巔風光無限,他正當風華正茂,身邊美人作伴,卻說著這麼敗興致的話。
“你都快死了,還來招惹我幹嘛?我可是未來的世子妃。”
“我捨不得。捨不得你哭,捨不得你嫁給別人。縱然我要死了,你未來沒有我了,我也想你記得我。”
他說的情真意切,字字都是發自肺腑。
時懿如今只想哭,她不是個好的大家小姐,名聲被自己玩的太臭了。
也只有陸芸歡,她捧在手心裡,揣在最軟乎的地方,妥妥帖帖的放著。
他是真的身嬌體貴,她都捨不得他吹一點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