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掏出一塊白疊布放在几上,輕輕開啟。
隨著蕭頌修長的手揭開遮掩,露出了裡面包著的東西一顆殷紅的珠子。
紅的如一滴血浸染在潔白的帕子上。
“這顆珊瑚珠可不多見,蘇大人,你說是嗎?”蕭頌忽然看向蘇鸞,俊朗的面上帶著洞悉一切的笑容。
蘇鸞眸色微變,卻只是一氟,又恢復如常,“的確,這樣紅如沁血的珊璨珠當真不多見。”
“蘇夫人猜猜,我從哪裡撿到這顆珠子?”蕭頌笑問,看著神色如常的蘇鸞,不曾等待她回答,便繼續道,“發現這顆珠子的時候,上面還有幾絲殘線,是紅色冰蠶絲……”
在蕭頌銳利的目光注視之下蘇鸞臉色微變,她早就聽說過蕭頌的名聲,刑部每年有六成以上的案件都是由他經手,若非有了足夠的證據,恐怕不會貿然上門。
傳說,冰蠶產於北冥蠻荒,柘葉為食,絲極韌,刀劊不可斷,作琴瑟弦,遠勝凡絲矣,然遇火即化。現實中冰蠶絲自然沒有這麼神奇,但因其韌性極佳,柔軟舒適,是貢品之一,每年嚴量極少,尋常人家自然沒有。
整個聚水縣,恐怕也只有蘇鸞頸上用來串瓔珞的繩子是用冰蠶絲槎成。
“蕭侍郎果然名不虛傳,我早猜到你會來,卻沒想到這麼快。”蘇鸞聲音嘆息。也不知她的結局會如何,她還沒來得及對憫兒交代後事,還沒來得及為憫兒尋得一個如意郎君……
想到最後,蘇鸞忍不住閉上眼睛。
“來人!”蕭頌朗聲道。
很快,宋縣尉便帶人上衝了上來。
蕭頌看了他旁邊的書吏一眼,道,“準備記錄吧。”說罷轉向蘇鸞道,“有個人替你求情,我雖不便徇私,卻可以給你一些體面。如果你罪不至死,我會命宋縣廚暫時不將你入獄,在家等待刑部案件審查。”
蘇鸞神情微怔,那個人好大的面子,竟然能令一向律令如鐵的蕭侍郎如此寬待於她。
“多謝蕭侍郎,也多謝那位貴人。”蘇鸞行了個稽首大禮,心中卻暗暗做了決定。
“無需多禮,交代案情吧。”蕭頌很滿意蘇鸞的配合,看她略微徑懷的模樣,也猜到殺人毀屍可能並非她一人所為。
“十年前,沐家七郎入贅我蘇府。”蘇鸞見無人阻止她提起這麼久遠的事情,便繼續道,“大君在沐家是嫡出,他入贅來後,很是排斥旁人的指指點點、說三道四,我忙於生意,也很少顧及他的感受,才至於他後來終日酗酒度日。”
蘇鸞聲音微哽,繼續道,“後來有一日,他說要返家一趟,我脫不開身,便準備了回門的禮物令人陪他回去。許是是在家裡聽了什麼閒言碎語,回來後酗酒越發厲害,以往還只在府中,後來便喜歡獨自到酒樓裡,晚上被小二抬回府。開始時,我尚且憂心,久了,便成了習慣,也很少過問他的事情,終於有一天晚上,他徹夜未歸,等了兩日,卻依舊不見人影。”
沐家堂堂嫡出郎君入贅到蘇府,雖是因著兩家世交,但於沐七郎個人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也許他入贅來之前也曾有過一絲美好的幻想,但面對蘇鸞這樣一個樣樣都比他強的娘子,越發顯得他是個吃白飯的,成日遊手好閒,對於一嚇,胸中還有抱負的郎君來說,是一種折磨。
“我原本是打算一年以後再讓七郎漸漸接觸蘇家的生意,卻不想造成了這樣不可挽回的後果。”說到此事,蘇鸞並沒有多少悔意。她十幾歲便獨自撐起蘇家,傾盡心血才將蘇家打理的像個樣子,當時沐七郎於她來說只是個陌生人,作為一個有頭腦的生意人,她絕對不可能讓一個外人忽然插手蘇家的生意。就算是招掌櫃,也還得觀察一段時日,更何況將來是要與她共同擁有蘇家生意的人!
如今蘇鸞也只是內疚當時對沐七郎的關心不夠而已。
可是,就算再給一次機會,蘇鸞也不能保證能夠挽回。她光是打理蘇家的生意便已經心力交瘁,拿不出更多的精力去關注別的事情,她,也有難處啊!
“七郎失蹤三日後,我派人到處都尋不到,便報了官。可當時官囘府查了半個月,居然還沒有任何線索!”蘇鸞說到這裡,聲音忽然尖銳起來,與她平素一貫的優雅迥異。
宋縣局連忙對蕭頌道,“下官才來了兩年。”
言下之意也就是:當年衙門辦事不利,可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宋縣局說完,又覺得多此一舉,蕭頌雖然不在吏部任職,可他對各地官囘員可謂瞭如指掌,就算現在抓一個吏部官囘員過來,也未必比他知道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