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娘站在竹扉外翹首張望,一會兒回頭問冉顏一遍,“娘子,這做認證究竟要多久?怎的天都擦黑了,還不見人影?”
“再等等吧。”冉顏本也有些擔憂,被邢娘這樣一擾,更加焦躁起來,於是打發她道,“邢娘,你把飯菜熱著吧。”
邢娘應了一聲,一步三回頭的往廚房走去。她這廂剛剛進廚房沒多久,晚綠便回來了。
“娘子!”晚綠臉色有些蒼白,一雙眼睛紅腫的像兩隻核桃,衝進院子便扶著冉顏的膝頭哇哇哭了起來。
哭聲驚動了邢娘,她從廚房出來,有些慌神的問道,“晚綠這是怎麼了?”
“娘子。”晚綠起身抹了抹還在不斷掉落的眼淚,哽咽道,“衙門說,那日拼湊出的兩具女屍,一個是殷三娘,一個就是歌籃……嗚……奴婢,可是奴婢認不出來哪一個是她。”
晚綠嗚咽著,連晚風都染上了一絲悲涼,邢娘眼皮子軟,更是沒忍住,眼淚嘩嘩的掉。
冉顏垂眸輕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明日我修書一封,你替我轉交給劉刺史,如果他能答應,屆時我親自辨認。”
冉顏伸手輕輕拍了拍晚綠的頭,道,“可用飯了?”
晚綠搖搖頭,靈動的鳳眼滿是怨恨,“奴婢不餓,看著那個衣冠禽獸的殷聞書都噁心的食不下咽!他原來早就知道自己錯殺了殷三娘,後來卻逼著殷四娘假扮她,還威脅她說,若是露出一絲破綻,便將她也沉入平江河,正好與殷三娘作伴。”
邢娘與小滿面上滿是驚駭,邢娘顫聲道,“虎毒不食子,看那殷聞書一副斯文模樣,居然做出這種遭天譴的歹毒事兒!”
“還有歌籃!他承認歌籃也是他派人滅口的!說是那天殷四娘約了我們家娘子在平江河,殷四娘自己去找秦四郎,我家娘子在河岸上,不知怎麼的正撞見殷聞書欲拋屍,他便想殺人滅口……是……”晚綠說的正激動,卻忽然悻悻然住了口。
冉顏緩緩介面道,“歌籃為了救我,所以隻身引開殷府的護衛,不幸被滅口,是這樣吧。”
晚綠面色又驚詫轉為悲痛,垂眼點了點頭。
邢娘滿是不可置信,她見多了陰險狡詐,卻極少聽見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父親殺女,威逼脅迫另外一個女兒,又欲殺別的世家大族嫡女滅口,他若不是瘋了,就是喪心病狂。
“韓山是怎麼回事?”事情已經說道這個地步,冉顏索性問個明白。
晚綠道,“那韓山曾在一次宴會上,與秦四郎等幾個世家子弟聚在一處,私下議論娘子們,韓山說到他觀殷三娘走動時的腰臀,敢斷言她已經不是處子之身…殷四娘假扮殷三娘,本就戰戰兢兢,不知從誰口中聽說此事,便更加惶恐,於是想到了魏氏。”
“說到魏氏,她對外聲稱自己是落沒士族的孤女,雖是人已中年,但一直守身如玉。她生的美貌風韻,凌夫人自生過殷三娘和殷四娘之後,身子便不大好,因此殷聞書才納她為妾。可是殷四娘卻發現她經常和彩秀館的翠眉見面,打聽到翠眉是一個擅長箜篌的樂妓,便故意在魏氏跟前說,自己想學習箜篌,可惜會箜篌的人極少,尋不到好的老師。”
魏氏為了能常常見到翠眉,便上了當,將翠眉以樂師的身份介紹入府。然後殷四娘便順藤摸瓜,從翠眉的身世查到了魏娘頭上。原來魏娘是士族孤女不假,卻是教坊的樂倡,後來還與人有染,生了個女兒,便是翠眉。
樂戶也算是賤民一類,即便教坊中的奴婢是為皇上服務,但賤民依舊是賤民,一旦出了教坊,那曾經的身份更是會成為一種脫不出去的印跡。
而魏娘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給自己弄了個良民的身份,更加之她本身氣度不凡,長安西去路途遙遠,在蘇州自然也能瞞得過去。
魏娘居然也瞞過了殷聞書,自己不是處子之身,這讓冉顏很是驚訝,不知是該感嘆殷聞書無知,還是該感嘆她手段高明。
殷聞書便用魏孃的身份要挾翠眉,讓她勾引韓山,給他下毒。
秦四郎毆打韓山,恰巧趕上他的毒發,這本不是在殷晚晚的計算之內,但這件事也激發了殷晚晚的“靈感”,更激發了她內心的壓抑和瘋狂滋長的仇恨。
第八十四章你沒穿衣服的樣子
怪不得翠眉要用那樣激烈的方式自殺,她為保護母親不得不把自己給搭了進去,事後要抽身時卻發現已經萬劫不復。
身染梅毒,容顏俱損,珠胎暗結,有把柄抓在別人手上,還有,她內心也許對韓山有那麼一絲絲情意。有人說,通往女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