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過來,臉色儘量哀悽無妨。”揮手趕攏春去喚人,才對坐在身邊的仇巖道:“老天爺也幫我哩。可惜妍兒長得像凝嫣,若是像”他',真不知會怎麼樣。不過女娃兒肖娘較好,像爹還得了。“
原本正在熬蓮羹的封梅殊快步由偏門走進來。
'巖逍,我聽說三個娃兒出事了。“
“沒事沒事,錢財露了白,少不得要吃點教訓的。以後小屋子就會知道怎麼藏錢了。”
“我就說沒事別丟那麼一大吊錢給小娃兒,二百文錢簡直可以讓窮苦人家吃七天飽了。”
傅巖逍站起身,笑得怡然自得。
“我臨安第一富商的兒子怎麼可以不懂使錢?以後容德、妍兒滿五歲後,身上也要放錢的,免得養出了揮霍不知米價的脾性。剛才家丁可是說了,小屋子花了二十八文錢買十七支糖纏。了不得吧?”
“有誰沒事曾讓小孩子帶一大吊錢?一個人身上十文錢已足夠了。”封梅殊可不希望封崖來不及學會自保就遭財殺,那她何必千里迢迢的逃亡,只為守住對家這一滴骨血?
傅巖逍搖頭安撫道:“別與其它事混為一談了。小屋子總要學一些人情世故的,何況有大人跟著,不曾有事的。與其口頭上教誨,還不如親自體會,咱們不都是這麼走過來的嗎?我呢……”還來不及說完,跌跌撞撞奔進來的貝凝嫣險險癱倒在跟前,他快步迎上扶住。
“小心些兒,別慌。”
“攏春說……說妍兒昏倒了,遇到了偷兒……沒有回來,巖逍……我們該怎麼辦?”梨花帶淚的玉客滿是恐僱憂慮,幾乎站不住身子。
“攏春,你去吩咐馬伕備車,菁華陀堂的人來通報後,你們就出發。記得,先帶回兩個楞小子就成了。”部署完了瑣事,傅巖逍扶著貝凝嫣坐在榻上,讓她喝了杯梅湯鎮定心神。
“巖逍……。”
“沒事的,是霍逐陽救了他們。也不知什麼時候小崖子在後花園掘了個小洞口,帶著弟妹溜出去逛,除了虛驚一場外,沒受到什麼傷害。”
“逐陽……?”貝凝嫣楞住!按著臉上泛起慌亂與複雜的神色。他……看到妍兒了?
“是的,所以等會兒你就領著攏春與梅殊去接人,也好趁這個時機請託霍逐陽則與林家合作。可以嗎?”
心慌意亂的貝凝嫣除了胡亂點頭外,實在沒心情做其它應對。擔心著女兒,更憂慮著與“他”的重逢。縱使夢魂中早已喚他人夢千萬次,但實際上他們已分離五年了呀!她好害怕,怕得日夜不得食寢。自從知道兩人有機會再見上一次後,她一直這麼過著。
以前磋怨著天人永隔的不幸,像永不能治癒的傷口般:心是古井水,身是失魂體,淌流著鮮血的劇痛恐怕要一生跟隨,無法思索其它。比起來,現在的折磨還算好一些了是吧?
只要人還活著,就好。
只願他生,就算今生錯過了彼此,各自有了家業,生離猶是好過死別。只願他生哪……
備妥馬車的攏春又快步奔了進來。
“爺!華陀堂的人來通報了,咱們快走吧。”
“巖逍,一齊去可好?”情怯的貝凝嫣低聲哀求。
傅巖逍迭她們到大門口:“不了。我忙,快去吧,小妍兒怕嚇傻了。”知道他仍活在世間,知道如今他成就一番事業,知道兩人終會相見。然而再多的“知道”,也削減不了分毫真正面對面時所帶來的震撼在心湖波湧如嘯。
他沒變!
依舊是那樣一張面孔、身量,與慣有的動作。
他同時也是陌生的。
眼波冷淡,不復當年的溫暖。寡言,心思藏得深沉,不教人猜透,純粹站在那邊,便足以使人透不過氣來。
他眼中的她,想必也不是當年青春無憂的模樣吧?
該怎麼說出重逢的第一句話?盈盈水眸牽繫在故人身上,千言萬語卻沒個頭緒滑出唇畔。
如果她從未認識他,必然曾在那樣一雙冷眸的盯視下畏怯,甚至流下淚水。但她幾乎認識了他一輩子。一個人的外表再怎麼改變,最初的本質仍會存在於心,頂多沉潛在無動於衷的麵皮下而已。
該怎麼開口說出第一句話?抖顫的櫻唇發不出聲音,怕潰堤了身心,哭泣出五年來的委屈痛苦。
霍逐陽也沒有開口,以眼光吞噬她的花容玉貌。即使曾多次於暗處襯看過她,但每再見上一次,都像是千年後的重逢般,又細細描繪了起來。
他無法開口。
“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