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多時候,我醒來的瞬間悶油瓶也醒了。
我不知道悶油瓶是一直淺眠著還是根本就沒有睡著,哪怕我醒來得這麼悄無聲息,他也能第一時間感覺到,然後將我往他懷裡摟了一下,問,“睡不著?”
我點頭,被詢問起原因時又覺得無從解釋。
這種想睡和睡不著,都是突如其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他。
好在我說不上來的事,悶油瓶也不會太追問。通常我沒睡的時候,悶油瓶一定是醒著的。等我說話說累了,模模糊糊睡著時,還能感覺他的手在我發上輕輕撫摸。
但今晚我在船身的晃動中醒來時,身旁卻是空的。
我摸索著起床,感覺整艘船在左右搖擺,就像被鐵鏈吊在半空中的鞦韆,高低起伏搖晃不定。
我立刻意識到是遇到海上風暴了。
我摸到門邊,才剛拉開門,一股夾雜著海腥味的風狂嘯著灌了進來,濃郁的溼鹹撲在我臉上,澆灌了我的五官,呼吸時鼻子裡充斥著的全是那種潮溼的腥味。
我拽了一下門把,門被風攪著狠狠撞了過來,隨即再度撞回去“砰”地一聲關上。我用力拉開門,聽見有腳步聲從我面前的過道上經過,忙一把抓住他道,“是不是遇上風暴了?小哥他們呢?”
“你問解家小九爺那幾位嗎?”回答我的是個不算太熟的聲音,估計是那幾個船員中的一個,“這麼大的風雨,他們幾個都到甲板上去了。我也得趕緊過去,你是要一起過去還是留在這裡?”
他說的很急,也沒有想太多,後面的問話脫口就出了。
我那句“去船頭”的話已經衝到了嘴邊,被我硬生生的嚥下。
他孃的,差一點就忘了小爺眼睛不方便,這麼狂風暴雨的衝出去,擺明了自己找死不說,還會給悶油瓶他們增添許多無謂的麻煩。
我擺手示意,那人也不再多說幾步朝上面跑去了。
船身搖晃地速度加快了一些,照風速和船搖晃的程度來看,不到一個小時風暴就會靠近。我心想出門居然忘了囑咐悶油瓶看一看黃曆,怎麼好死不死就遇上風暴。也不知道這一劫能不能躲得過。要只是單純的暴風雨也就算了,萬一來個龍吸水、火龍捲什麼的,可真要把一船人的小命都擱這裡了。
我一陣心驚肉跳,可恨看不見只能縮在這裡,也不能出去幫悶油瓶他們一把,急得不顧船身的晃動在房間裡直搖頭嘆氣。
外面風呼嘯而過時摩挲撞擊著船身發出陣陣聲響,掀起的浪花落下時擊打出的聲音聽得十分清楚,我感覺船震了一下,心裡霎時一驚,他孃的不會是要散架了吧?
我不知道悶油瓶和小花他們現在到底怎麼樣了,上面的情況一定比我想象中的要危急許多。颶風裡,我彷彿還能聽見船員們的喊聲和胖子嘶吼的罵聲,斷斷續續,隨風傳來。
船還在不斷晃動,我站立不穩地趕緊隨手抓住什麼,桌上的東西全都震動著掉了下來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椅子、桌子、揹包那些輕重不一之物,都隨著船的晃動在房間裡滑動,摩擦著地面時的“嘎吱”聲音聽得格外真切。
我手上不知道抓了什麼東西,卻感覺它在瞬間鬆動了一下,我心一驚,快速盤算著要不鬆了手往床邊衝去?跳到床上還能暫時支撐一陣,但問題是房間裡這麼多東西在地上滾來滾去,船還這麼不穩,要是不小心踩到什麼摔一跤,腦門不磕出血也會被那些倒下來的重物壓死。
正在思索,手上那東西又鬆了一下,感覺像是要完全掉了下來。我一摸,他孃的原來是門把,禁不住颶風捲著門這麼來回的撞擊,現在才松已經很給小爺面子了。
我心想豁出去了,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要方向對了兩步衝到床上應該是沒問題的。
我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確定了下方向後一鼓作氣往床的方向衝去。誰想千算萬算還是棋差一招,我沒摔倒也沒被壓住,反倒是自己被船搖晃得暈了頭忘了正確方向,一腳踏過去臉猛地撞在了一塊板子上,我一陣頭昏眼花眼睛也感覺到一陣刺痛,人退了兩步往後倒去。被一隻及時伸過來的手抱住。
“吳邪,你怎麼樣?”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愣了一下,是小花?
“張起靈在上面收帆,沒有空下來,我替他來看著你。”小花很快地解釋著,手指從我的額頭、眼睛和鼻樑上滑過,“撞到哪裡了?”
我手下意識在眼睛上摸了一下,隨即小花的手覆了過來,溫柔的暖意從他手心透過紗布傳至我的眼底,耳邊是他帶著一絲複雜情緒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