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了,他們說我的實力可以當職業玩家。”煌邊說邊起身,把位置讓給了別人,跟著我走到了門口。
“他們說!你自己感覺呢?你不過能在這裡稱王而已,真正的高手見都沒見過……”
“不要貶低我!”他不耐煩地打斷了我的話,“我在那裡和很多高手打了,都不落下風!”
“是,”我靠著門框,冷冷的說,“也許你在市裡還能打一打,但是外面還有多少不可思議的高手,就憑你這點技術能混飯吃嗎?”
“切!”他毫不客氣地反擊,“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比學習,比遊戲,你都強不過我。高考對我已不是問題,你呢?先擔心自己吧!”
“你這傢伙……”我捏緊了拳頭。
“怎的?”
“狂妄……要強過你很難嗎……”
“哈哈,來吧,讓你嚐嚐我的新招,瘋狂目押……”他說著,向一臺97走去。
“你以為有得手的機會?”我站在原地沒有動。
“嘿嘿,對付別人沒有絕對把握;跟你打,想不得手都難。”他說著準備投幣了。
“不打。”我吐出兩個字。
他愣了一下:“你連跟我打的膽量都沒了?”
我咬著牙,緩緩地說:“我說過,我會再次超越你的。”
“……你什麼時候說的?”他疑惑了一下,“那就來啊!”
“不是現在,”我轉身,“嘭”的一拳狠狠擊向門框,“你等著!等我二十天!”
“……二十天?”
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仍是帶點疑惑。我已經走出電遊室。
手很痛,剛才那一拳用力過猛,都聽到骨頭脆響了。
也許右手斷了,會比較好。斷了,就不能拿筆了,就可以冠冕堂皇地不參加高考了。
任右手垂著,也許它正發紅發腫,我卻連瞟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就這樣望著天空向前走著。
天上,有云,厚,灰白,廣大,飛飄。
我想起七年以前的那個登天的黃昏,雲兒也是象今天這般沉的。
我走著走著就哈哈大笑起來。
太過天真,天真得離譜。竟然以為煌和我一樣沒路可走,竟然企圖得到同病相憐的酸楚和安慰。
沒有,什麼也沒有。
這世上的蠢人,原來只有我一個,永遠永遠如此。
職業玩家?也許他真能走通這條路吧。
我呢?我活在世上,孤孤單單,顧影自憐,何去何從?
回家吧,至少家裡的親人是關心我的。雖然他們只關心我的吃、住、學,別的一概加以限制。雖然心底一片空虛寂寞,至少表皮上還能感受一點溫暖。
回家後,該幹什麼?捧本書,當著父母的面,裝模做樣地學習?可是那有什麼用,心猿意馬,什麼也讀不進,到頭還是浪費時間,和玩遊戲也沒什麼區別。
我為什麼要浪費時間,應該乾點實事。要麼拼死玩,要麼不要命地學。但現在很明顯,已經沒有心情再玩,而且也學不進,正是進退兩難,可我總要做個選擇,否則就只有去死。
死?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人來到這世上,到底是幹什麼了。
為了享受而活?為了受苦而活?為了活著而活?
不,活的對立面是死。人總是要死的,無死無生,無生無死。
所以,人是為了死而活。
只看是怎麼個死法。我輩凡人,想死得重於泰山都未必有機會;當我死的時候,必定輕如鴻毛,被風一吹,靈魂便飄散四方。
走著想著,到了馬路上。行到一半,我停住了,就沿著路中央的白線,慢慢走。兩旁的車輛呼嘯而過,我想那當中必有許多對我不滿的,恨不得偏一偏將我壓扁。
壓啊,你們倒是把我壓死啊,反正人總是要死的,早死和晚死哪個更爽還說不定呢。
其實,我也不想就這樣死……我還想在死前做一回自己,痛痛快快地……做一回自己,不受任何拘束地,感受人間百味,勝敗榮辱皆拋之腦後,自由自在……
右手還在痛……二十天……
二十天我能做什麼?苦練拳皇,克服弱點,然後去找煌報仇?可是,這還有什麼意義嗎?
我的心,此時此刻,比西湖的水還清淡哪。
人心軟弱,人心幼稚。到底要怎樣才能堅強起來,到底要怎樣才算是成熟了。
把握自己吧——能夠把握自己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