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部分

那倆本的書皮,都有Аэродинамика這個單詞。我只知道是俄語,但是我們一般學的無非是常用詞彙,所以它們究竟是什麼意思卻搞不懂。

“你睡不著麼?”我不禁問。

“我認床,而且睡眠不好。”

我聽見他這麼說,倒真正不好意思起來,“對不起,老師,我們太麻煩你了。”

“不關你們的事,我本來就愛失眠。”

“這麼年輕怎麼會失眠呢?”我一直以為失眠是我老媽那個級別才有的症狀,乃更年期綜合症的併發症。

他又將眼鏡戴回去,說:“老毛病了。”

回憶起車上感覺到他似乎有什麼隱疾以後,我也是想關心起他來了,畢竟幫我和白霖這麼大一個忙。我繞到沙發前面,在他身邊坐下去:“老師,我跟你講,我媽有個偏方,治療失眠挺有效的。據說把洋蔥搗爛,裝在瓶子裡密封好,每晚臨睡前放在枕邊聞一聞就好了。”我一邊給他講,一邊做了一個使勁嗅味道的深呼吸動作,搞了個畫音同步,“保證你藥到病除!”

他看著我,突然搖頭淺笑說:“薛桐啊,你可真有意思。”

我愣了愣。

除了他那回惡作劇地給我取阿童木這個綽號以外,我第一次聽到慕承和這麼叫我。

當下,薛桐二字被慕承和突然說得字正腔圓,和其他人的發音一樣,但是似乎又不像,不像白霖宋琪琪,也不像某個老師,更不像我老媽。總之很奇特,隱隱約約間和世界上任何人叫我名字的感覺都不同。

我刻意地咳嗽了下,別開臉。

“你要是有其他地方……”我頓了下,“其他什麼地方不好,也可以告訴我,我媽偏方挺多的,遠近聞名。”

他竟然很正經地回答:“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我皺了皺眉頭,正想再打量一下這個外形和我的審美觀相差巨大的男人。卻聽他忽然說:“對了,有個事情,一直忘了跟你說。”

“什麼事?”我的小心肝一顫,以我對他的人品評估來說,保準沒好事。

“你發個顫音給我聽聽。”

嗨,就為這個啊,我的心肝鬆了一鬆。

“不是發過了麼?”我問。

“再發一次。”他說。

如今這個事情對我而言就像小雞學吃米一樣,忒簡單。於是,我照做了一遍。

他又吩咐:“加到單詞裡面去。”

“什麼單詞?”

“有彈音的就行。”

我挑了個最熟的“俄羅斯”,剛把“Россия”一說出來,就看到他泛起一個正中下懷的表情。

慕承和嘴角又浮現了久違的笑,連眼鏡都遮不住他那副欠扁的模樣。

他說:“問題就出在這裡。你不能因為會彈音,就把它加在單詞裡刻意地發,反而是應該弱化它。”

我迷茫了。

不會的時候讓我使勁發,等我會的時候又要輕輕發,究竟是要我怎樣?

他繼續說:“所以無論什麼語音,都要講究適中。舉個例子,中文裡面有翹舌音,要是一個人說話的時候翹舌發得特別重,我們會說他是什麼?”

“大舌頭。”我毫不遲疑地問答。

“對了,你現在的俄語口音就是這種感覺。”

“……”我是大舌頭?

慕承和語重心長地說:“驕傲是進步的敵人,同學你還任重而道遠,努力吧。”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剛才為什麼覺得他喊我名字的時候不一樣,因為這地球上還找得出一種像慕承和這麼跟我有仇的生物麼?

正在我憤憤不平間,他又說:“快去睡吧,要天亮了,到時間我會叫你們的。”

4、

早上慕承和兌現諾言,親自開車送我和白霖回學校。

下車的時候,我回頭關門,白霖點頭哈腰地跟他道謝。他一臉笑意,神采奕奕,讓人完全感覺不到眼前這人是整整一夜合眼的,而他眼眶下面的一層淺淺的淡青色黑眼圈,是唯一能洩露秘密的地方。

白霖看著慕承和遠去的車影,興嘆:“真是帥啊,平平常常的一輛CR…V讓他開起來彷彿就上了一個檔次。”

“什麼CR…V?”我納悶。

“就是他開的那輛越野車啊,本田CR…V,低調、實用又經典。哪像我老爸看中的那些車,開出去的唯一目的就是顯示自己是一個剛剛暴發的暴發戶。”

白霖的爸爸確實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