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也許還會有一些屍體。你的任務,就是要正確地找到炸藥包的位置。然後……”
“俺明白!崔副營長你放心,那炸藥包是俺親手埋的,熟著呢!”老班長眯起了眼睛笑了,那佈滿蒼桑的臉上很快又爬上了一道道皺紋。
聽他的語氣,看他的表情,我根本就沒有辦法相信他是在談論著一件有去無回的任務,更像是在討論著到親朋好友那串門會不會迷路。
“嗯!”我點了點頭,看著老班長的樣子我也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咬著牙下令道:“做下準備,十分鐘後行動!”
“是!”兩人很乾脆地應了聲,就各自準備去了。
這時我的心情卻是沉重的,因為我覺得自己簡簡單單的一道命令、一句話,就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這也許就是權力,世上許許多多人都在追逐的東西,但是我卻一點也不喜歡。
下山前,我發現老班長根本就不需要做準備。他把生命裡最後清閒的十分鐘,用來蹲在坑道里抽光他所剩無幾,同時也是一直捨不得抽的菸絲。後來我才知道,他一個親人都沒有,父母、妻子、還有孩子,全都在抗日戰爭的時候被小日本給打死了,他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
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隨著我一聲令下,戰士們就沿著河溝大聲喊著殺朝那些坦克群衝去,這個舉動是瘋狂的,不說河溝上沒有隱蔽物,戰士們完全暴露在敵人坦克的火力下,就算戰士們衝到了敵人的坦克跟前,甚至是爬到了坦克上也會因為沒有炸藥包和反坦克手榴彈而對這些“潘興”坦克無能無力。
所以也有人對我下的這個命令不理解,但命令就是命令,就算前面就是火坑,就算明知道是死,還是要執行。
我不敢告訴戰士們這只是佯攻,因為我擔心戰士們會因此而露出破綻讓美軍有所查覺,而更重要的,是我考慮到如果告訴戰士們這只是佯攻的話,會讓戰士們畏首畏尾、有所牽掛。這樣死傷也許會更大。所以我只是交代了下趙永新,當戰士們被敵人火力給壓住時,不要下令拼死往前衝。
於是,戰士們全都在不明真相地往前衝,機槍聲、爆炸聲很快就響成了一片,十幾輛坦克的炮火和機槍對準著河溝一陣狂轟濫炸,只打得爛泥、碎石亂飛,偶爾有子彈、炮彈打到了河水裡,總能激起一串串水花或是沖天的水柱。
子彈、炮彈就向雨點一樣朝河溝傾瀉而去,把戰士們都壓得抬不起頭來,但還是不斷地有戰士從隱蔽處躍起朝敵人衝去,接著不過一會兒就中彈倒下
從某個方面來說,我也是殘忍的。因為這些犧牲的戰士,他們至死都不知道他們只是佯攻,這讓我有種欺騙他們的感覺。他們明知道憑著自己的武器,根本就沒有辦法炸掉這些坦克,但他們還是憑著一股信念、一種精神冒死往前衝……
而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峭壁上的那根麻繩,都是為了讓美軍忽略他們頭頂上的那根麻繩。
這時我注意到峭壁上出現了一個黑點,正慢慢地往山下移動。
透過步槍上的瞄準鏡,我發現老班長還是做了一些準備,他脫掉了又溼又重的棉衣,手上纏著些布條,除了背上綁著一把鐵鍬外什麼也沒帶。布條可以讓他的手抓著麻繩不至於疼痛,鐵鍬想來也是用來挖掘炸藥包的。除此之外,他全身上上下下到處都是泥漿,遠遠望去他就像是峭壁上的一團爛泥,想來他在下來之前在泥水中打了一個滾了。
看著這些我不禁暗讚了一聲,所謂薑還是老的辣,這老班長的考慮還是很周到細緻的。
老班長慢慢地往峭壁下爬著,他不能順著麻繩往下滑,那樣的話麻繩很有可能會因為承受不起重量而斷裂,所以他的速度不能快,他必須很小心的把大部份重量放在腳上,一步一步地往下挪動……
眼看著老班長越過了半山腰,慢慢地接近了山腳,我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同時手中的步槍也不停地在老班長與敵人的各個坦克間移來移去。美國佬躲藏在坦克裡很難發現它們頭頂上的動靜,但是一旦有人掀開了頂蓋從坦克上冒出頭來,那老班長就會變成一個最好的目標了。所以我的任務,就是在第一時間幹掉敢冒出頭來的美國佬。
一點點,再往下一點點……看起來老班長離地面只有十幾米了,我握著槍的手不由緊了緊、心臟也跟著停跳了兩拍。但就在這時突變乍起,隨著一陣呼嘯聲,再架野馬戰機就從雲層中鑽了出來。
這兩架飛機也許是“坦克突擊隊”召來的,它們一鑽出雲層馬上就投入了戰鬥,很快一排排子彈、一顆顆炸彈朝著河溝上的志願軍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