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不及,又聽“彭”地一聲,室內頓時有了光亮,原來那和尚竟非省油之燈,躲過了一輪連環攻擊,用身體撞開內室石門,逃到外間。
鐵蛋又楞了一下,已聽那女子擦身而過,緊緊追躡出去,邊拋下一句:“笨禿驢!”
鐵蛋不由暗暗皺眉。
“我是禿驢,你是什麼?毛驢?”
心中曲折,人卻不怠慢,緊隨奔出內室,藉著外間桌上一盞昏暗燈光,瞥見角落裡畏縮著幾個婦女,正是巴巴跑來求子的那個“少奶奶”和那些婢女、老媽子。
鐵蛋暗暗點頭:“掉過包了,只不知那妖怪是誰?”
外間石門早被撞壞,鐵蛋不費吹灰之力便跳到月光底下,對面見那和尚又高又壯,生就一張國字臉,□□角角扎得人心中難過。
那女子恰�背對自己,看不出是何長相,但見她頭包銀絹,通體白衣,體態婀娜,好像一個計時用的沙漏,身量竟比自己還要稍稍高出一截,手中一柄光紋閃閃的七星寶劍,一腳前、一腳後,步法異常高貴,即便大敵當前,也自保有一股大家閨秀的風範。
耳聞鐵蛋沒頭沒腦的朝自己背後走來,那女子立刻斜跨出五步,將身側轉,月下三人頓成鼎足對峙之勢。
鐵蛋這才瞧清她面貌,卻是下午在半山腰迷得雪球失了魂魄的那一個月光下益顯得冷豔絕倫。
鐵蛋暗罵聲“晦氣”,抬鼻抬眼的移開視線。
那少女見他光頭頂上兀自留著一圈被自己手掌箍出來的血痕,心中不禁暗暗好笑,但馬上轉用寶劍一指那粗壯和尚,叱道:“本姑娘今晚須將你們這淫祠上下殺得寸草不留!”
那和尚並非不知少女厲害,但瞧她美得生平僅見,不由色膽包天起來,擠了擠香蕉般的眼睛,笑道:“娘子若真要殺得小僧寸草不留,小僧決不敢私留半根。”
鐵蛋雖聽不懂,卻覺得這話滿有點詼諧意味,不禁哈哈笑了兩聲。
那少女氣得蛾眉倒豎,一展寶劍,長虹經天般朝那和尚頭頂削去。
那和尚本還想多佔兩句便宜,卻不料她毫無憐根惜草之心,說打就打,頓時鬧了個手忙腳亂,先機盡失。
鐵蛋眼看少女劍招狠辣,反為那和尚擔心,只見他三兩下就把對手的退路完全封死,再猛然緊收劍網,劍尖抖出兩道詭異弧形,卷向對方頸項。
那和尚早知大勢不妙,沉腰錯身,雙臂運足真力向敵手小骯推去,只求這一擊能將對方迫退幾步,自己便可脫身而逃。
不料那女子劍招突變,有若一簾瀑布“涮”地倒掛而下,寒芒飛處,暴血如霧,那和尚一條右臂已被活生生的齊肩斬斷。
鐵蛋立覺鼻內衝入一股腥氣,直鑽到胃底。
他不由陡發一陣寒顫,腫孔漲大了好幾十倍,卻見那女子寶劍再展,一溜青光斜斜沒入和尚左腋,又從右邊頸根冒出,那和尚便窒了窒,好像要對人鞠躬那樣的把頭一低,半邊身子就整個掉落下來,“劈劈啪啪”的翻了幾轉,恰賓到鐵蛋腳前不遠處,兩隻眼睛尚楞裡楞瞪的大張著,彷佛還在思索如何破解對方的攻勢。
鐵蛋這輩子雖見過幾具屍體,卻從末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活人死去,他退開兩步,腦筋混亂得幾乎支使不動身體。
那少女一振長劍,抖落劍上血珠,飛起一腳,將那兀自遲疑著該不該倒下去的下半截身軀踢出老遠,回劍指著鐵蛋喝道:“若再不肯說你是幹什麼的,眼前便是榜樣!”
鐵蛋見她兇惡得緊,暗暗尋思:“長老說的可真不錯,休惹妖怪為妙!”
撒開圓滾滾的兩條短腿,回身就走。
那少女大喝一聲:“站住!”
矯如雪雁,一閃就攔在鐵蛋面前,手臂一振,劍尖差點指到鐵蛋的鼻子上。
“小禿驢,少跟本姑娘耍花招!即便你真是少林寺的,本姑娘也絲毫不放在眼裡!”
鐵蛋瞧她飛揚跋扈的模樣,心中老大一團怒氣,卻又怕她殺人不眨眼,真個是進退維谷,只好萬分委屈的說:“你到底要幹什麼嘛?”
那少女彷彿自小就習慣用劍指揮人,又把劍一指。
“其餘那些淫僧都在那裡?帶我去!”
鐵蛋見她不把自己當成個玩意兒,心中又氣又怨,狠狠一咬牙,扭頭道:“要走就走。”
當先轉身行去。
那妖怪也不收劍,緊跟在鐵蛋身後,倒像押解犯人一般。
鐵蛋冷笑道:“怎麼,怕我跑了?我可不會做這種事……”
話猶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