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姓趙的傢伙,有千杯不醉的名聲,回想起多年前在景王府的時候,與府中侍衛一同暢飲,席間大夥兒都被灌得酩酊大醉,酒量最高的胡麻子也被灌得滿地打滾,學起了街頭無賴兒的樣子,唯獨那姓趙的,喝的不見比大夥少,但卻還是那副冷冷冰冰的鬼模樣。
想到那人,王虎心裡好像突然燃起了一堆火,燒的他難受,偏又堵的厲害。
不過轉念間,卻又想起正月初二那一天,陛下設宴於延慶點,滿朝朱紫,列席者能得幾人?偏偏席間就有他王虎一個位置,更在歡飲之間,親自把盞,同他飲了一杯,彼時彼刻,滿殿朝臣,目光所聚,哪個不羨慕,哪個不妒嫉?真真讓人有無愧此生之感,想到這個,王虎不由滿臉放光,無聲的笑了。
只要聖眷還在,富貴榮華,又算得了什麼?知識可惜……家裡那小畜生恁也不爭氣,不能與公主好好的過日子,打也打過,罵也罵過,但就是管教不住那逆子,不過話說回來了,公主……美則美矣,卻冷冷清清的,你說這都成了親了,往到離長安不遠不近的行宮那邊去不說,對丈夫也是不聞不問,任其在外間胡鬧,若是別個公主,還不得隔三差五到宮裡去哭鬧一番,讓駙馬老實老實?她偏不,撇下丈夫自家四下去遊樂不說,還和那姓趙的眉來眼去的,也不怪自家那小畜生死活不願去公主府閒呆……想到這個,王虎也是滿心的無奈,雖有諸般不滿,但於此事上,他這個作公公的卻也插不上嘴去,管教自家兒子他還成,但是說去教訓長公主殿下,那卻是說笑了,連他自己,都還不願跟這個兒媳婦照面的,只因一旦見面,作公公的卻還得大禮參見自家兒媳,即便是禮儀所限,更有許多人家爭破頭的想有那麼一天,但真要到了那個時節,什麼人卻都舒服不了的,所以每次相見,總有那麼幾分尷尬,幾分的拘束在裡面,不像是一家人,到像是家裡多出來了佛爺,打不得,罵不得,還要天天供著,若一天總在眼前晃悠,可怎麼生受的了?
每每想到這些,王虎卻又有些慶幸,幸虧公主府離的遠,不然可不知給自己多添多少煩惱?
所以啊,這幾年關於兒子和兒媳婦的事情,著實是鬧了幾次,說到底,其實還是唯恐陛下那裡說自己教子無方,讓公主殿下受了委屈罷了,而幾年下來,陛下那裡從未多管,公主殿下雖然時常入宮,但顯然,長公主殿下卻並未在太妃或者皇帝陛下面前遞過小話,如此這般,也就相安無事了數載,家中鬧歸鬧,公主府那邊卻是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未聽聞一般,日子長了,管教逆子的心思也就自然而然的淡了下來,所以時至今日,他除了緊盯著兒子這邊,嚴令其不許納妾,不許養什麼外宅之外,便也不欲多管了,每和家人談起,無可奈何之餘,也只能說上一句,兒孫自有兒孫福,聊以自慰罷了的。
當然,他這心底深處,未嘗對這個清冷獨居,對於夫家略無一絲援手之意的兒媳婦沒有不滿的,不然的話,長子那邊如今斷也不會只是個區區校尉吧……
醉醺醺的羽林左衛指揮使王虎亂七八糟,不著邊際的琢磨著心事,要說他這人性子粗略的緊,平日想不及那麼多,只今日喝的多了,加之年關裡,一家團聚之時,那位公主殿下卻也沒在他這個公公面前露上一面,根本不像一家人,所以有些不快,這才想到了這些罷了。“大……大人,軍營到了……”
恍惚間,旁邊親衛大著舌頭報了一聲,王虎抬眼望過去,黑洞洞的卻還能借著星月之光隱約啾出個輪廓,新建不幾年的羽林左衛大營就像是一隻雌伏的猛獸般,靜悄悄的伏了那裡。
雖然喝了不少,但王虎自小便弓馬嫻熟,一夾馬腹,卻還穩穩的策馬而出,帶著眾人往轅門方向去了……
“二六五,大大大,莊贏,哈哈哈……老子就說嘛,今年老子吉星高照,你們幾個別想在老子這裡討了好去。”
帳內燈火通明,中軍官董冠滿臉放光,哈哈大笑著,端起身邊的酒碗,咕嘟嘟的將酒喝了個乾淨,酒水順著嘴角,淋漓在官服之上,卻也不顧在嘴上抹了一把,大吼了一聲痛快,拍著桌子又叫著再來。
其他幾個軍中將校抱怨著自己運氣不佳,卻也不服氣的亂叫著……隨著碗中骨子清脆的撞擊聲,又是一番喧鬧。“王黑子還是算了吧,今晚你小子可是走了麥城,輸了怕不有百八十兩了吧?歇歇手,叫他們給你弄只烤羊腿進來,墊墊肚囊可好?”又是一輪下來,董冠雖然贏的高興,卻也沒忘了安撫一下輸的最狠的中軍虞候王成盛,想讓其緩緩手氣再說。
不想那黑大個晃著喝的暈乎乎的腦袋,大著舌頭來了一句,“他孃的,烏龜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