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也沒費太多功夫,年輕人又如識途老馬的指點著國武監正門周遭,介紹著幾家新落戶的客棧哪家價錢合適,哪家飯菜可口,哪家的老酒最烈最醇,殷勤的很,也純熟的很,直到許多年之後,張鋒聚才知道,這個貌如處子,卻心狠腸毒,有若蛇蠍的傢伙,家中竟然是開客棧的,別瞧一副溫文爾雅的讀書種子模樣,卻是個地道的商家子。
不過那已經是後話了,這裡暫且不提。
國武監周遭已經變了個模樣,客棧酒樓也已有了不少,和後世差不離,有學生聚集的地方,必然便離不了這些東西,國武監建於此處已有數載,還有了些名氣,再加上猛虎武勝軍也建軍於此,人數漸多之下,便也日漸繁華了起來,如今雖還略顯有些單薄,但儼然已有了小鎮的雛形,和當年冷清模樣也有了天壤之別,所以也就不怪重回此處的張鋒聚感覺那麼新鮮了。
而按照江遊所說,隨著國武監生員日多,探親訪友的也便多了起來,但國武監有規矩,閒雜人等除非必要,不得擅入監內一步,所以一般皆是先宿在附近的客棧之中,再招人進去尋人來見,漸漸已經成了國武監慣例,那麼客棧,酒樓,茶肆之類的歇腳地方哪裡還會少了?就算國武監自己這裡只弄了一個驛館,但那些生財有道的長安商家哪會閒著?所以這樣的地方今年一座,明年一座的也就起來了的,而江遊的父親,也正是這些人中的一個……
遣走了護衛,年輕的國武監軍法官又招手叫過了一個路過的生員,低聲吩咐,瞧著那毛頭小子一臉的惶恐,好像見了鬼似的模樣,張鋒聚對這年輕人的好奇也達到了巔峰,臨走之時,倨傲的揚威將軍破例許下了承諾,言道:“以後若想從軍報國,就到潼關尋他,定然不會叫你失望便是。”
帶著兩個牙兵走入國武監大門,回頭望去,那年輕人又隱入了高大石碑的陰影當中,在那高大的石碑遮擋之下,很難有人注意陰影之中還站著個人,就像西北躲在荒草裡的金緞子,只有竄起傷人的一瞬,才會在陽光下展露出自己最華麗的一面。
此人將來了不得……頗有感慨的張鋒聚暗自感慨了一句。
不過很快,他也就將這事拋到了腦後,當年武學是個什麼樣子他自然記得,但如今從武學脫胎而來的國武監卻再也看不到武學的影子了。
進了堪稱宏偉的國武監大門,展現在眼前的便是一條足夠十餘匹膘肥體壯的河西健馬並騎而行的青石板大道,清亮而又整潔,馬蹄踏上去,發出清脆的嘚嘚聲,在兩旁疏落有致,狀似護衛的老樹中間,敲奏出一支歡快的撩人小曲。
那引路的國武監生員沒有怎麼回應張鋒聚關於江遊此人的故事,而是刻意的岔開了話題,指著綿延向前的大路道,“將軍來的早了些,沿路徑直向前,便是如今還未竣工的講武大堂,以及左右陪樓,若將軍晚幾個月過來,那裡許已建成,定然能讓將軍有不虛此行之感的,只是現在還未能完工,將軍卻是見不到了……咱們到得前面岔路,就得轉右,先去西校場尋一下,早晨時,聽同窗談起,今日西校場有國武監生員,與猛虎武勝軍將士的一場馬球,若督學大人無事,許會去瞧瞧……”
聞言,張鋒聚眼睛亮了亮,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懷中女兒卻興奮的叫了一聲,小手指著不遠處,“爹爹快瞧,那裡是什麼,神仙住的地方嗎?”
幾個人抬眼望去,那裡卻是一個不高的小丘,瞧了瞧,張鋒聚還隱約記得此處,當初還是武學的時候,這裡應該是插著一杆大旗,好像大軍紮營的時候,中軍所在插下的將旗一般,而已故的折大將軍就將武學官署設在旗下,當初瞧了,還覺著折大將軍果然氣魄非凡,不失軍人本色的,不過現在只在國武監大門口站了那片刻,就已覺出,和現在的國武監相比,當初的武學可不就像叫花子一般了?還談得上什麼氣魄不氣魄的。
而現在這個不算很大的小丘,卻也完全變了樣子,高大的旗杆子已經消失無蹤,代之而起的卻是一棟二層樓臺,門朝東方,直面承恩湖,四周原來頗顯雜亂的武學官署也被林立的毛竹所替,蔚然成蔭,更為可觀的是,小丘下面,卻是一片綠水環繞,波光盪漾的小湖,湖上有橋,直通岸邊,此時春光之下,正有三三兩兩的年輕人來往於上。
再往小丘上看,影影綽綽,還能看見丘上竹林之間,有三兩處小亭,小亭之內,據案讀書的身影隱約可見。
春光正濃,此景當可入畫,不怪自家女兒一見之下,就說出神仙兩個字來,不過唯一讓人覺著白璧微瑕的是,生員們穿的衣物多數皆乃深色,與這景緻著實有些不符,若換成是寬袍大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