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走了一個多時辰,而且瞧這天氣,雪竟是越下越大,到是讓他回想起了草原上那段讓人刻骨銘心的旅程。
他的傷勢還沒好利索,有些耐不住苦寒,身子在微微顫抖著,抗議著,周圍的人恨不能將所有衣物都加在他的身上,但到底也擋不住這無孔不入的北風。
儀仗什麼的都收了起來,這樣的天氣,坐馬車能顛出腸子來,所以他也下了車,跟隨隊伍一路步行,數千人馬,在這北國的風雪之中顯得是那麼的渺小,任由擺佈,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
此時已是大秦景興四年正月,在金州過了年關,然後啟程,北方的天氣和蜀中完全兩樣,就像溫婉的蜀中女子和潑辣的秦川女兒的區別。
軍中從上到下,一個個都凍的臉青唇白,東倒西歪,趙石抖了抖身上的雪,心裡也是嘆息,北人南征,確是困難重重,去了南邊,更適應了些蜀中氣候,回到大秦,卻又水土不服了起來,真真讓人無奈。
尤其是聽南十八講過,唐時府兵,還要輪流番上,戍守京師,那般頻繁的調動軍隊,靡耗驚人,卻到底也沒免了藩鎮之禍,卻讓後世對領兵大將防範越來越嚴,就算是他,仔細想想,也沒多少有效的辦法來制約將領們的權力的同時又不損害軍隊的戰力,這幾乎就是冷兵器時代的痼疾。
拿後世的東西生搬硬套?太不靠譜,關鍵就是資訊的延遲,這邊有了事情,那邊十天半月都不知道,怎麼不讓心懷異志之人存那僥倖之心?地盤越大,資訊延遲的越厲害,也越容易生出麻煩?
當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些雜亂的念頭也不過是偶爾想一想,他既非什麼救世主,也非狂熱的憤青,如果真要按照老馬那樣,劃分一下,他覺得自己應該算是出身無產階級的法西斯軍國主義份子,在戰爭中體現自我價值,為更好的,卻不能時常享受的生活在拼搏,很實際,卻絕不普通。
想到這些,趙石不由瞥了一眼身旁那個更大的粽子,這人若是生在唐末或者其他什麼紛亂的時節,說不定也是個軍閥,什麼都不顧,只想著手裡有槍,其他不慌,出了事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跑回軍隊裡面,可惜,現在雖是亂世,但諸國征戰,卻沒有軍閥存在的土壤,不然此人也不會成了自己的階下之囚。
也許是感到了他的注視,那邊也被凍的不輕的大臉轉過來,送來的是一個大大的白眼兒,恨不能生食其肉的那種,怨念驚人。
趙石邁步向前走去,大粽子哼哼著,不得不跟在他的身後,對於李任權來說,現在能做的著實不多,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就指的是這種情形。
開始時,他是罵不絕口,過後他也明白,自己犯了大錯,應該老實的留在成都,不應擅自出走,幾乎是平白無故的將最大的把柄送到了對方手裡,若他留在成都,以他的身份,趙石就算對他不利,也不會那般的竺定,接下來無非是打一場誰也不會贏的官司,最終就算輸了,這小毛孩子也得不了好去。
不幸的是,他有那麼一位愚蠢如蔣幹般的幕僚,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出了成都,違抗軍令的罪名就坐實了,也更顯得他是心懷鬼胎,有這兩點在,前路也就渺茫的一塌糊塗了。
等到那小毛孩子親口告訴他,張德讓已上奏朝廷,調動兵馬之事皆李任權一人所為,與其他眾將無干的時候,李任權就徹底了沉默了下來,牆倒眾人推,也許在當年慶陽府兵變的時候大家夥兒的交情就都沒了,再加上之前奇襲東川,他帶著的多數都是心腹將領,張德讓等人卻被甩在一邊,張德讓輕易就範也就在情理之間了……
“張將軍,當年在慶陽時,我就覺著你這人城府太深,又有些利慾薰心,在旁邊煽風點火還成,一旦自己領兵,定然覺著誰都不如你,早晚有出事的一天,事實上,也被我猜著了,你私心太重,成不得大事,就算不犯在我手裡,早晚也犯在旁人手裡,所以我勸你一句,不要再耍小聰明瞭,明眼人多的是,若是被人當了槍使,死的只有更慘,若是安安靜靜,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聲音順著寒風傳入李任權的耳朵,卻比這漫天的風雪還要冷上幾分,李任權猛的握緊拳頭,臉上肌肉抽*動,一雙眼珠子死死盯著前方的身影,那樣子恨不能上去啃上幾口才甘心,不過種種不甘卻也只化作了一聲悶哼,也不做聲,悶頭行走……
不遠處,李金花和種七娘兩個牽著不時打滑的戰馬相伴而行,軍中女人少,兩人雖然不對付,但卻總愛往一塊兒湊,沒辦法,不是冤家不聚頭嘛。
一邊蹣跚走著,李金花一邊往趙石那邊瞅,關切之意不言自明,她本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