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是再累,身為帝王的威嚴也不允許他有一點的放鬆,但剩下趙石和他兩人,好像氣氛便不由自主鬆緩了下來,什麼便也不用特意遮掩。
這一瞬間,李玄謹忽然好像老了幾歲一般,聲音也帶上了些嘶啞,“這次朕許你去潼關,也沒別的意思,你不用想的太多,承平日久,承平日久啊,京兆竟是沒有一支可戰之軍,這說不過去……
你要記住,這次你去潼關,不但有朕的臉面在裡面,還有京師諸軍都看著你,其他的都不用管,朕自有分處,斷不會有人為難於你。能立下什麼功勞,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只可惜你如今資歷太淺,不然……
將來你是朕要大用的人,本來朕以前想著是讓你先到鎮軍歷練一下的,但適逢其會,朕也就顧惜不得你了,你要體諒朕的難處……”
這些話出自帝王之口,足可見推心置腹之意了。也許是覺得自己說地有些過了,李玄謹話鋒一轉,“前些時李家的人是不是找過你?”
趙石暗自皺眉,被人監視的滋味在他來說並不好受,經過京師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內衙這個怪物在李玄謹心目中的位置非但沒降,而且隱有擴張之意,他從景王府帶入宮中的董總管並沒有如舊例般隨侍在側。而是升任了內衙總管大太監,到是給乾元殿總管太監徐春一個好的機會,如今已然顯出與董總管一內一外,分庭抗禮之勢。
這些事情他都知道,也知一些舉動定然瞞不過這位新皇的眼睛。但此時心裡難免還是有些不舒服,不過心中雖如此想法,面上卻不露分毫,而是恭敬道:“是。臣在慶陽府時乃是李金花李將軍麾下,軍中又多是顯鋒軍舊部,此次顯鋒軍增援潼關,路過京師,除了敘敘當年同袍之情外,給臣帶來了李敢當李將軍地一封書信。
不過臣與李家談不上什麼交情,李武之事也讓臣心中耿耿,所以最後也就不歡而散了……”
這些前因後果不用他說。李玄謹心中自也清楚,不過這時看向趙石的目光也透著幾分古怪,笑意也帶著些曖昧難明的滋味。
“這些都是細枝末節,要說李家也不過是受了池魚之殃,朕是沒有多少難為他們的意思的,至於李武之事嘛,朕應承你很久了,削了他的官職。治他的罪到如今也只是小事爾。不過朕要聽聽你的意思,李家畢竟不是沒有忠臣。別地時候也就罷了,但正值用人之際……”
趙石這時哪裡還不明白他的意思,本來正德皇帝在晚年時便過於寬仁,地方上軍權過重之勢越來越重,尤其是這些將門,雖還不致引發什麼禍亂,但長此以往,後果也難預料,,也是為給新皇鋪路,羽林軍以及李家還有地方上的一些禁軍的處置便顯得分外嚴厲,為了迎合老皇帝的心思,李玄謹執掌兵部也便顯得雷厲風行,諸事從嚴,便是連河中韓家地面子都給駁了,還將自己的舅舅也削了一級。
如此這般,什麼是因什麼是果其實已經很難判定,但正德皇帝突然駕崩,一些事情還是留下許多首尾,如今金人三十萬大軍叩關,當務之急便立時成了前方軍情,這些留下來的首尾也就很難收拾。
不然一個小小的李武,一紙文書便能辦了他地,根本沒有讓一位帝王掛在嘴邊的資格,從根子上說,這件事牽連下來,李家一定是土崩瓦解,李金花,李嚴蓄,李敢當誰也跑不了的,在這樣一個時候,鬧出這樣的風波,再波及到慶陽府,將陳年舊事翻個底掉,無疑是不合時宜的做法。
趙石並沒有如此的深思過,但並不妨礙他做出正確的反應,“全憑陛下做主便是,臣並無異議。”
李玄謹微微一笑,抬手卻是拍了拍趙石的肩膀,不過很快就意識到了舉動地不妥,身為帝王,必須遠人以視之,也就是距離產生威嚴,和臣下有這般舉動便顯得有些失儀。
慢慢將手收了回來,轉過身,重新將自己的臉融入陰影之中,聲音也沉穆了下來,“你是朕的近臣,一些委屈是要受的,朕自己何嘗又不是呢……
好了,不說這些,折大將軍那裡已經邀你前去了吧?你盡去無妨,應是有些好處的,至於李家的事情嘛,你不摻和是對的,哼,這些人盤根錯節,相互扶持,只顧私益,朕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此去潼關,朕也擔著心事,不過你年紀雖小,但穩重天成,只須謹慎上一些,別被一些人地胡言亂語所惑便成了。”
他這裡娓娓道來,很有些如對子侄地味道在裡面,對於以為帝王來說,分外的難得,若是旁地人,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這個時候保不準便已涕淚交流,恨不能將心掏出來給皇帝看看了,但趙石心性冷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