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許幾步縱躍,順著那繩子一踩,又飛身到了鴻俊背後,穩當坐著,三人拖雪橇般越拖越遠,李景瓏不住回頭,過得一條冰河,只見那上萬鐵騎窮追不捨。
“糟了。”鴻俊的馬上拖著三隻俘虜,速度已漸慢了下來,“不會一直這麼追下去吧!”
李景瓏喝道:“回身,朝冰河出刀!”
鴻俊下意識地側身,一刀揮去,刀氣沒入冰河中,頓時冰面破碎,追兵紛紛墜入河中,落入河底,不住掙扎,被河水帶往下游。
兩人駐馬觀察,只見上萬騎兵源源不絕地衝進河裡,似乎沒有半點分辨能力,就這麼朝著冰河裡填,也不知道繞路。
李景瓏嘴角抽搐,看著面前這一幕,遠處卻傳來一聲低吼。
“又是那聲音。”
戰死屍鬼驀然訓練有素地停下,紛紛後撤,離開了河面,被抓的那三隻也搖搖晃晃起來,拖著繩索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踉蹌行走。鴻俊隨手一拖,將俘虜拖倒,與李景瓏繞到西門外回涼州城。
長史之智
當夜,城中校場火把林立; 三隻戰死屍鬼被關在鐵籠中; 朝著城外的方向掙扎。
李景瓏、張顥與一名喚吳爽的副將在校場中察看戰死屍鬼。不少士兵連夜出城; 撿了些兵器,扔在地上。
“老將軍情況如何?”李景瓏邊埋頭檢查武器,邊問。
“很不好。”張顥答道,“病得更重了; 長史; 你得去將兵符取來,否則咱們無法調動涼州城的軍隊。”
李景瓏問:“將軍麾下,就沒有代持兵符的人?”
“王將軍也病倒了。”吳爽說; “送回府上歇息了。”
“再下一級呢?”李景瓏又問。
吳爽與張顥都不說話了。
李景瓏明白了,哥舒翰平日應當極其謹慎,兵符除一名姓王的心腹之外; 餘人俱不可持。
“但你可以。”張顥說,“你有太子手諭; 可暫借兵符。”
“現在的情況; 宜按兵不動; 除非戰死屍鬼攻城。”李景瓏漫不經心地說,“相信我; 一旦出城交戰; 只會死得更快。”
吳爽與張顥對視; 兩人便不再堅持。
“你看這武器。”李景瓏抬起刀; 對著火光; 示意張顥看,上頭有一道明顯的黑印,似是淬過毒。
張顥沉默不語,李景瓏說道:“你再看這三隻妖怪。左側那隻面板完好,只是顏色枯焦,如干屍一般。中間這隻損壞度較為嚴重,腹部有個穿洞,內臟都掉了不少出來。”
“右側這隻,則是最糟的。”李景瓏以長刀挑起它的手臂,那隻手上皮肉早已幾乎無剩,露出灰黑色的手骨。
吳爽說:“穿的鎧甲也有區別。”
李景瓏點頭道:“完好的穿的鎧甲沉重,繁複些,最差的幾乎無多少甲冑遮身。所以戰死屍鬼軍中,也分三六九等,百長往下,十長,伍長,普通騎兵。”
眾人俱沉默不語,這時又有守城軍從冰河打撈起全身掛滿冰碴的戰死屍鬼過來,李景瓏說:“戰死屍鬼的武器上帶有奇毒,再做交戰,做好防護,乃是其一。尋其弱點,乃是其二。”
張顥看了一眼被冰住的戰死屍鬼,說:“冰?”
“不錯。”李景瓏答道,“冷水澆過後,結冰能讓骨骼僵硬,影響它們的行動。還有一招,就是火。”
吳爽點頭,以火油澆進籠內,點燃了那戰死屍鬼,火焰沖天而起,沒有哀嚎,也沒有掙扎,就這麼被安安靜靜地焚燒殆盡。鴻俊看得心裡不忍,李景瓏卻朝他說:“你得這麼想,它們就算入了地底,也不得安寧,現在總算可以解脫了。”
鴻俊一想也是,這些戰士,生前都在為保家衛國而戰,孰料死後卻如此殘忍地成為戕害自己人的殺手。
“其三呢?”張顥沉吟道。
“做好防禦準備。”李景瓏說,“已中毒之人,我另想辦法解決。”
張顥便與吳爽匆匆離開,著人前去佈防,餘下李景瓏、鴻俊站在校場內,觀察餘下的兩隻戰死屍鬼。
鴻俊看看戰死屍鬼,再看李景瓏,李景瓏眉頭微微擰著,現出思考的目光。這是鴻俊最崇拜他的一點,他簡直不明白李景瓏究竟是怎麼想事情的。從一件到另一件,每當他認真分析,喜怒不形於色時,鴻俊便覺得他極其強大,那是一種內斂的強大,是種刀山火海也無所畏懼的勇氣。
鴻俊現在完全相信李景瓏能救活莫日根與其他的人了——應當是在哥舒翰倒下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