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大叔倏地站起,玉露尚未醒覺,已被他反手推入葦叢,耳邊只聽他低低說道,“不要出來,”眼前一花,那黑色身影便閃了出去。玉露知道大叔不會隨意說笑,如此緊張,必是要發生什麼事,心下不由忐忑起來,撥開蘆葦偷偷向外望去。
大叔一襲黑衫立於水畔,夜風吹得他襟袖亂舞,似要乘風而去,忽地手上竹“離”一閃,遙遙劃過水面,只聽得“嗵嗵嗵”三聲巨響,水上連起三道水柱,直衝天幕,如同狂風驟起巨浪咆哮,連月色也暗將下來。
剎那時,就見兩道黑影從水中竄出,騰空而起,左右兩道銀光同時向大叔襲來。他見狀一躍而起,手中竹“離”如電光閃過,劃了半個圓圈,足尖一探,將其中一道銀光硬生生踢了回去,旋即輕輕落地,傲首而立,空中有星芒如雨滴紛紛墜落,在他腳下閃爍不息,玉露定睛一看,赫然是一地銀針。
那兩人見沒有得手,便雙腳一點,落到水中一塊突出的岩石上。他們從頭到腳都裹在黑色緊身衣中,看不清是男是女面目如何,玉露見那黑衣在月光下閃閃發亮,緊緊裹住身體如同又一層面板,不由疑惑地想,大晚上從水裡鑽出來,難道是鯰魚精?大叔這裡還真是物華天寶妖傑地靈,連鯰魚精都有這麼好的身手......
她這廂正胡思亂想,那邊“鯰魚精”卻已飛身旋起,其中一隻倏然張臂,手中竄出一道銀光,如焰火般直直鑽上夜空,細看卻是一把彎刀,此時竟然靜止在半空,刀把上一縷青穗空中顫顫巍巍,似乎也被這局面嚇到了。
是他?!玉露一驚,彎月刀,那個青衫人?那另一個定是紅袖妖女了,他們怎麼又找來了?鼻子倒真靈......自己身邊真是虎視眈眈群狼環伺啊,蕭玉露,你就這麼人見人愛麼?
卻見二人對視一眼,齊齊伸出手臂,口中念道“佛緣天香!”,各自指尖迸出一滴血珠,遙遙衝上刀鋒,那彎刀唰地雪亮光芒刺目,玉露看他們又用出這等妖術,暗道不妙,不禁直起身叫道,“大叔小心!”
二人此時已握住對方手掌,正合力馭使空中彎刀逼向大叔,聽得玉露的聲音不禁均是一愣,紅袖反應極快,手腕一翻,那彎刀便轉了方向,電光火石間已向玉露飛來。那刀勢快如電來如風,玉露目瞪口呆不及閃躲,眼看刀光逼近,只覺眼前一花,有什麼破空而來,將彎刀生生擋住,兩物相撞,發出嘣的一聲,雙雙落地。玉露驚魂未定,定睛一看,原來是大叔的竹“離”。紅袖見偷襲沒有成功,雙足一點旋上半空,直撲玉露而來,卻被人搶先一步,玉露只覺領上一緊,便飄飄飛出落到小船之上,聽得大叔喝道,“走!”說著人已經迎了上去,與青衫紅袖戰成一團。
玉露站在船上,伸長脖子焦急地觀戰,雖說大叔功夫了得,可剛才消耗許多內力,萬一那兩個鯰魚精再使出什麼邪門招數,大叔一個打兩個......可就說不準了,手心不由滲出了冷汗,大叔瞥見她站著不動,又急又怒,大喝一聲,“還不快走!”
玉露想我才不會那麼沒義氣一走了之,想要幫忙卻是束手無策,真沒用!她心裡痛罵一聲,咬緊嘴唇跺了跺腳,忽然摸到腰間焰火,星眸一亮,忙急急扯下剩下的焰火炮仗,搖一搖火摺子點著,掐在手中,見火線就要燃到頭,便用盡全身力氣向青衫紅袖擲去,大喊一聲,“喂!!!”
紅袖正凝神應戰,只聽得那丫頭嬌喝一聲,抬眼便見一團火焰直撲自己而來,大吃一驚,還不及閃避,炮仗焰火已經一齊在空中爆開,爆炸之聲震耳欲聾,火粒四處飛濺,直飛到眼中來,紅袖下意識雙目一閉,腳下卻踩了個空,撲嗵一聲落下水去,青衫正覺臉上發燙,就見紅袖落水,他沒了彎刀在手,威力大減,況且關心則亂,便露出破綻來,大叔豈會錯失良機,立刻提起真氣,雙掌重重向他鎖骨之處砍將下去。
青衫只覺千鈞之力從天而降,如泰山壓頂勢不可遏,耳中竟隱約聽得千軍萬馬之聲,情知不好,然而為時已晚,頸上驟地吃緊,全身一麻,也跌入了水中。
大叔飄然落地,雙手慢慢收於胸前,將內力運轉全身,形成一個源源迴圈的小周天,忽然沉聲喝道,“震!”雙掌倏地一開,凌厲掌風活似蛟龍出海,呼嘯著卷向水面,水上突現巨浪,波濤急急向後退去,驚得岸邊蘆葦不住搖晃。
玉露看得出神,見他收了手,才興奮地蹦了起來,一面豎起大拇指,“真厲害!大叔你真厲害!”大叔卻有如不聞,只拾了竹“離”,跳上船撐向水中央。
“大叔,”玉露坐在船頭,雙眼只在水面上逡巡,還是有些不放心,“他們不會再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