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氣的模樣甚是可愛罷了。
“沒事啊,一件戰袍而已,將軍如若喜歡……奴婢可以重新為將軍做一件的……正好。昨日奴婢替夫人去織坊局挑選布料時看一塊布料潔白如雪,便拿了回來。正好可以用上。”依瑤微低著頭,眸光不自然地向兩側飄了飄,她知道他喜歡白色的戰袍,就像是這個男子一般的清新,爽朗。
坐在夢櫻閣吃飯吃得正香的某丸突然打了兩個噴嚏,險些嗆到,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妹的,誰在背後唸叨姐姐呢!
“那便有勞姑娘了。”呂蒙略施一禮,眸中盪開一抹淺笑。
“將軍無需多禮。”依瑤笑得明豔,面頰上的緋紅似是淺紅的胭脂。
呂蒙無意地搔了搔後腦,卻聽得依瑤對自己說了一句,奴婢告退,便就匆匆地走了去。
“子明。”背後,女子輕如薄煙的聲音傳入耳畔。
那般熟悉的聲音,他自然聽得出那是誰,曾經那個聲音是他心中如此抹不去的執念,如今聽來卻似是一把刀,刺進那舊時的傷疤。
他會痛,因為他並未釋懷,無法忘記。
做不到不在乎,卻永遠不會再愛她。
腳步微微一頓,那聲音輕得讓人心疼,竟如何都邁不出一步,他不知她為何會用那樣的聲音同自己說話,同他們在一起時帶著嬌笑的聲音不同,亦不同於後來與他說話時的那般激動,清清淡淡,似是一層水波。
在女子快步走到自己面前時,呂蒙雙眉一蹙,腳步,邁不出分毫。
“我聽說之前零陵戰事吃緊,你險些負傷,如今怎樣了?”凝煙鎖著眉,眸光中的擔心絲毫不加掩飾。她本是想問他他是不是喜歡那個叫做依瑤的侍女,可出口的話卻還是變成了關心。
她怎能不關心他呢?任何人,任何事,又怎能比得上他重要呢……
“多謝姑娘關心,在下好得很,起碼不至於戰死沙場。”他說得鏗鏘有力,眸光卻始終沒有看向她,再無任何留戀,舉步向前走。
手臂傳來了一股力量,她在他與她擦身的那一瞬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臂,她知道他介懷之前的事情,他始終介懷……
凝煙將口中所有的酸澀都嚥進了肚,在離她分毫的距離間,他始終沒有看她,卻也沒有甩開她的手,她知道,那對他來說很容易。
“你喜歡依瑤對嗎?”顫抖的聲音帶著質問,卻又似是懇求,懇求他千萬不要給她肯定的答案。
高大的身形幾不可見的一僵,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那個姑娘的確很好,他亦總是會想起她含笑的模樣,在見到她後會有一種淺淺淡淡的開心的情緒,只是他從未想過,那種情緒到底有無有關男女之情。或許真的無關,只是朋友。
這麼多年過去了,當一切過往終成雲煙,揮之不去卻慢慢地飄散於空中時,凝煙之外,他真的很想找一份平靜的感情,也許再無關愛情,卻極為渴望那種相濡以沫的親情。
這麼久了,他已經愛得很累很累了,早就開始放下了,也許永遠也放不下,卻永遠都再慢慢放下。或許明天便就會比今天釋懷一些,慢慢地,就淡了吧,愛也淡了,恨也淡了,一切歸於平靜,好似從未與她經歷過什麼。
凝煙手上的力道卻更加地緊了幾分,低眸苦笑,搖了搖頭,“我總是晚一步,每次都在她離開之時才出現在你的面前,我們永遠都比你們差一步!”聲音到後面已經變成了嘶啞,一雙眸子早已通紅,蒙了一層水霧。
“的確,王凝煙,你我之間,永遠都差一步。”他微側過頭,眸光卻不似在看她,眼底一片冰冷。
握在他胳膊上的力氣徒然鬆了許多,隨之緩緩滑落,不是因為她放開了,而是因為她沒有力氣了。
他們之間永遠都差一步,在那日月下,他去找她之時,他們之間差了一步,在她穿上嫁衣之時,她的貼身侍女告訴她,他沒有死,他們之間又差了一步……
一步而已,卻隔開了天長地久……一步之遙,卻終是海市蜃樓。
“王凝煙,我警告你,莫要再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害依瑤,如若再有下次,無論依瑤無恙與否,你我之間恩斷義絕。”他冷冷擲下這句話後舉步前走,消失在了這條小路的盡頭。
凝煙依舊保持著剛剛怔楞的神色,他都知道了……原來他知道。
恩斷義絕?最後的情分都不肯留嗎?只因我害了她?
我恨她,卻是因為我愛你。
凝煙揚頭望了下天邊,嚥進了喉間的苦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