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貌一樣,論年紀也是五六十歲,使的兵刃又是鐵菸袋杆,並且外號又都叫飛豹子,這十成十準是他了。飛豹子快馬袁素日在關外寒邊圍子,開著牧場;我們卻不曉得他究因何故,跑到關內劫鏢?但是他既指名要會俞老鏢頭,猜想他或者跟俞老鏢頭從前有過過節兒,我們可就不曉得了。俞老鏢頭,我已將真情實底說出來了,你老跟我們錢大師兄是患難弟兄,又是同行;現在這劫鏢的飛豹子就是快馬袁承烈,快馬袁又對我們鏢局有恩……我們先不知他是快馬袁,還則罷了;既知道他就是快馬袁,請你老替我弟兄想想,我們能怎樣辦呢?所以我們弟兄迫不得已,才想告退。又恐怕我們大師兄也許另有兩全之策,我們這才偷偷寫信,要請問請問他。我們決沒有當奸細的心思,我們只怕對不住兩方面的交情罷了,誰知道反為這個,遭大家白眼呢?”(葉批:按:作者於此同時,正構思別撰《武林爭雄記》詳敘俞、袁結怨之始末。)
於錦侃侃而談,一口氣講罷,目視姜羽衝,仰面一笑道:“我要說,不用誘供,我可以不打自招。不過要像阮佩韋那麼拿我不當人,硬擠我吐實,我可就頭可斷,嘴不能輸。或者哪一位拿我當傻子,總想繞著彎子來套問我,我也偏不上當,教他趁不了願。我就是天生這種混帳脾氣!幸而俞老鏢頭大仁大義,拿我們當朋友,沒拿我們當小孩子,我只得實說了。說是說了,我可就對得住俞老鏢頭,又對不住飛豹子了。我實不該給人家洩底,我現在只有和我們趙四弟趕快潔身引退。”說至此戛然而住。話鋒衝著姜羽衝攻擊上來。姜羽衝老練之至,臉上連動都不動,反倒哈哈大笑道:“好!還是於賢弟痛快,於賢弟真是快人快語,我佩服之至!於賢弟是怕兩面得罪人,其實你不會跟你們令師兄出頭,給說和說和麼?……真個的,快馬袁的家鄉在哪裡?”
於錦搖頭道:“對不住,這個我說不出來。至於說和,只怕我兄弟沒有那麼大臉面!”
俞劍平心知於、趙猶含不悅,便向姜羽衝示意,拋開正文,只說閒話。左夢雲從外面進來,趨近俞劍平,似要耳語。俞劍平道:“有話大聲說,不要這樣了。”左夢雲囁嚅道:“阮佩韋和時、李二位……”
俞劍平道:“哦,他三位錯疑了好朋友,心上不得勁,待我過去勸勸他。”向於、趙道:“天已不早,二位歇歇吧。”急站起來去見阮佩韋。
阮佩韋很懊喪地坐在另室,眾人知他沒趣,就勸說道:“阮大哥,多虧你冒險挨這一刀,咱們才得探出飛豹子的真姓名來。又知他是遼東開牧場的,這實在是奇功一件。”
蘇建明捫須笑道:“別看我剛才那麼說,若沒阮賢弟出頭做惡人,於、趙的信我們真沒法子索看。阮賢弟這一回任勞任怨,給俞、胡幫忙不小。”這麼勸著,阮佩韋稍微心寬,面向時光庭、李尚桐,嘆了口氣道:“我真渾!我這一來,算是得罪錢正凱哥們了……”
眾人忙道:“那不要緊,等到事後,俞鏢頭自然會想法子給你們兩家和解。”
不想九股煙喬茂蹭過來,忽然說出幾句冷話,向歐聯奎道:“交朋友全靠有眼珠子,瞎目瞪眼的人總得吃虧,饒吃虧還得罪人。人家於錦是我們鏢局本行,有行規管著,人家怎會給賊做底線?拿人當賊,不是作賤人麼?依我看,咱們得擺酒席,好好地登門給人家道歉。”
阮佩韋勃然變色,時光庭、李尚桐尤怒,站起來道:“對對對!我們三個人全是瞎眼的渾蛋,得罪人了!”
李尚桐口齒最厲害,冷笑道:“阮大哥,咱們衝著喬鏢頭,咱們也別在這裡裝渾蛋了!”
蘇建明老頭子很不高興,道:“喬師傅這是怎麼說話!”周季龍把喬茂推出去,大家又重勸阮佩韋等三人。
俞劍平跟著左夢雲急急進來,向阮佩韋道:“阮賢弟,虧你這一來,我們得知許多線索。你一心為我,得罪了人,還受了傷。還有時、李二位,你們哥三個全是為友燒身……你三位別聽閒話,我俞劍平自有道理。”
俞劍平兩面安慰,費了許多話,才將事情揭過去。隨後把老一輩的英雄都邀過來,一同揣摸這快馬袁的為人。俞劍平想不起袁承烈這個名字,更猜不出因何與己結仇,馬氏雙雄熟知北方武林人物,也不曉得這個人的根底派別。
蘇建明、童冠英等本是江南的武林,和遼東牧場簡直如風馬牛。大家你問我,我問你,亂猜一陣,誰也猜不出來。末後幾個老英雄都說:“這個人什九必是俞鏢頭的仇人轉煩出來的。或者這個人現時開牧場,從前也是綠林;俞劍平當年創業時與他有過樑子,也未可知。”
姜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