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凌早就察覺到這小池塘裡有一股妖氣,對於突然冒出來的妖怪也沒多驚訝。
他拿著手裡的飯糰,轉頭看了一眼少年模樣的妖怪。
黑髮,頭上覆蓋著白色的星狀骨質,冒出池塘以上的身體部分看起來像是穿著一件立領的斗篷,手扒拉著池塘岸邊的石塊,手指之間長著半透明的蹼。
“如果不想吃的話,您不用委屈自己。”少年迎面對上敖凌的視線,對方眼中的陌生讓他微微一頓,抬手指了指自己,“河童。”
敖凌點了點頭,晃了晃手裡硬邦邦透心涼的飯糰,“我對食物沒什麼要求。”
話音剛落,在河童的注視下,西國的魘主咔吧咔吧的幾口把那個幾乎凍成冰塊的飯糰吃了下去。
“夏天夜裡吃起來挺不錯的。”他評價道。
說完他就準備站起來去資料室看看,結果那些小妖怪卻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一個接一個的給他送來了各種各樣的食物。
粗糙的有,製作精緻的也有,連同酒水飲料都沒放過。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凍成了冰棒。
敖凌頓了頓,想著怎麼說都是這些小妖怪的一份心意,反正他又不會吃壞肚子,便挨個都收下了,在小妖怪們感動的注視下全部都吃了個精光。
河童聞言往池塘裡沉了一點,撩起水往頭上淋了淋,覺得西國的魘主好說話這件事,還真不是謠傳。
——當然,前提是這個大妖怪沒有把你視作食物。
敖凌靠著那顆枝繁葉茂的櫻花樹,笑著將最後一個小妖怪送過來的冰棒版鯛魚燒也吃掉之後,發覺整個院子裡的小妖怪都已經跑到他身邊來了。
並且納豆小僧還大著膽子拽拽他的袖子,細聲細氣的說想聽魘主大人的故事。
敖凌扭頭看了河童一眼,不知道應該怎麼拒絕這些小妖怪的黑髮青年,希望這個妖力挺不錯的妖怪替他解個圍。
然而河童似乎完全沒領會到敖凌希望他解圍的意思,嘴裡吐出一道水柱,扒在岸邊上,也懶洋洋的拉長了調子附議:“我也想聽——”
敖凌:“……”
黑髮的大妖怪沉默了半晌,想著去查閱資料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便認真思考了一陣,決定把神威賣了。
從故事性的角度來講,神威的人生比較有趣一點。
“在另一個世界裡,有一個名為‘夜兔’的強大種族……”
等到奴良鯉伴和殺生丸順著異常聚集起來的妖氣走到西宅的時候,敖凌已經講到了鳳仙之死——當然了,並沒有親眼看到現場的他多半是靠腦補瞎編。
奴良鯉伴聽了一會兒,乾脆坐在了廊簷上,興致勃勃的聽著敖凌的講述。
殺生丸看著懷裡抱著幾個小妖怪,頭頂上頂著一個,身邊圍著一群的敖凌,冷金色的獸瞳在常開不敗的櫻花樹的映照下,真切的變得柔和起來。
“你說凌準備去找高龍神前往高天原?”奴良鯉伴開口低聲問道,“那他為什麼會去跳井?”
西國的犬妖搖了搖頭,並不知曉原因。
他銀色的髮尾在月色下打了個小小的旋兒,莫名的牽出一絲繾綣旖旎。
別人不知道,但他們這群跟敖凌關係不錯的大妖怪卻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從四百年前西國徹底封閉結界成為一個獨立於人類世界之外的隱之裡開始,敖凌就極少離開西國。
而這四百年裡,敖凌有三百年的時間在被他們這幾個大妖怪和有數的幾個陰陽師世家聯手施展的一片封印裡發瘋,剩下清醒的一百年裡,又有五十年在四處追捕羽衣狐。
當然了,這並不是他們自己的主意,而是在妖怪的勢力被大範圍削弱的時候,他們跟敖凌商量著決定的。
“其實說真的,他去高天原能夠弄到一個神格最好。”奴良鯉伴說道。
“天照不會給他。”殺生丸非常肯定這一點。
“也對。”奴良鯉伴想了想,“先天神明至今沒有一位隕落,他手裡估計也是沒餘裕的,總不能把他自己的給凌吧。”
殺生丸聞言,冷金色的獸瞳看著坐在廊簷上的滑頭鬼,半晌都沒挪開。
奴良鯉伴一愣,回過神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猛地抬頭對上殺生丸的目光忍不住噫了一聲。
“你居然打天照的主意?!”說完他又頓了頓,“不是,你打天照的主意,跟我說做什麼?”
西國的犬妖靜靜的看著奴良鯉伴。
奴良組二代目總大將一臉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