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面之下，蔡纓怔了怔，行禮：&ldo;謝使君。&rdo;謝臻看看她，溫文還禮：&ldo;女君。&rdo;畢了，他又向蔡暢一禮，笑道：&ldo;今日得與丞相對弈，臻幸甚，期以後會。&rdo;蔡暢含笑還禮：&ldo;使君技藝高深，老朽亦是甚望。&rdo;謝臻謙遜再禮，向他告退而去。&ldo;父親與謝使君弈了整朝？&rdo;望著謝臻離開的背影，蔡纓向蔡暢問道。蔡暢撫須頷首。蔡纓皺眉：&ldo;如今之境，父親勿再與他來往才是。&rdo;蔡暢詫異，看向蔡纓。她雙目直直地看著蔡暢，毫不避讓。蔡暢苦笑，望向門前，低聲道：&ldo;正是這時，才該多與他來往。&rdo;白傑在錦城外騎馬歸來，剛下馬，背上忽然被人一拍，有人聲音喝道：&ldo;好個白傑！&rdo;他猛然回頭，見是甘五。白傑剜他一眼：&ldo;大白日裡，咋呼甚！&rdo;甘五卻滿面嘻笑，看著白傑：&ldo;聽說你們巴南九鎮的鹽井，全收回來了？&rdo;白傑目光稍怔，笑了笑，轉回頭去悠然地捋捋馬鬃：&ldo;是又如何？&rdo;甘五見他淡定，心中一塊大石落下，眼珠轉了轉，又笑起來：&ldo;那日你還斥我鹵莽，不想你們竟是搶先的。&rdo;白傑讓侍從將馬匹拉走，看向甘五，慢條斯理地說：&ldo;朝廷都說了鹽井歸了土人，怕甚。&rdo;&ldo;就是這話！&rdo;甘五興奮地搓搓手，片刻，卻又覺得遲疑，看看周圍，向白傑道：&ldo;可濮陽王失了肥ròu怎能甘心？我等在錦城，他可會……&rdo;說著，做了一個割頸的動作。&ldo;他？&rdo;白傑挺胸負手，唇邊露出輕蔑的笑意。&ldo;公子可知朝廷與濮陽王的糾葛？&rdo;那日在繁英館的廂房中，鹽務使謝臻飲一口茶，緩緩道。白傑瞥瞥他：&ldo;略有耳聞。&rdo;謝臻淡笑，不緊不慢地說：&ldo;濮陽王欲與巴郡為盾，私兵中又多有土勇，公子以為濮陽王敢動土人毫髮？公子當下不索鹽利，卻待何時？&rdo;正是此理。那日回去，白傑整夜未睡，將謝臻的話反覆思索。待拿定了主意，天剛亮，他就派人快馬返巴南傳訊。白傑望向遠處，錦城如畫的飛簷和樓閣佇立在天幕下，教人如痴如醉。&ldo;放心好了，&rdo;白傑笑了笑，道：&ldo;巴郡鹽利，此後一分也不必讓與濮陽王。&rdo;錦城外西山的翠苑中，清泉潺潺，鳥鳴聲聲。長史李覆在王府家人的引領下，走入苑中，穿過依山而建的迴廊，來到一處蓮池前。只見菡萏初落，白鶴翩翩，池畔，一座精緻的水榭臨池佇立。濮陽王王欽坐在胡c黃上，閉目養神，旁邊，次子王瑾正在煮茶，動作優雅。&ldo;王公。&rdo;李覆上前，恭聲行禮。王欽睜眼，見是李復，&ldo;嗯&rdo;地應了一聲。&ldo;何事？&rdo;王欽問。李復一揖，卻抬起眼角。王欽身後，一名年輕男子正為王欽捶肩，秀美的臉上，白粉淡掃，朱脂點唇。王欽看看男子，略一抬手。男子得了王欽示意，一禮，轉身離開，施施然走下了水榭。&ldo;說吧。&rdo;王欽將身體坐正，淡淡道。李復頷首，道：&ldo;王公，土人各部皆回了話，無人肯易鹽井。&rdo;持壺的手微微停頓，王瑾垂眸，將一隻茶盞斟滿，放在王欽案前。&ldo;哦？&rdo;王鎮笑笑，似早在意料之中。李復微微皺眉：&ldo;臣聞京中那些土人世子甚不安分，此事與他們似有些干係。&rdo;王鎮沒有接話，端起茶盞來，緩緩抿一口。&ldo;謝臻這幾日有甚動靜？&rdo;他忽然問。李復一愣，答道：&ldo;並無甚異動，每日或在府中焚香聽琴，或與郡中士人往來，聚在一起不過清談。&rdo;說完，補充一句：&ldo;今晨，他去了丞相府。&rdo;濮陽王頷首，片刻，道：&ldo;那些土人不必理會，要鹽利全佔，給他們便是。&rdo;李復愣了愣。濮陽王深吸口氣，將手肘支到矮几上，目光深遠，唇邊浮起一抹笑：&ldo;先餵飽他們。這些年，府庫後備已充足，我要的豈是這區區鹽利。&rdo;李復心中瞭然，答應一聲。&ldo;還有那個謝臻，再看緊些。&rdo;濮陽王忽而斂起笑意，冷冷道：&ldo;土人這般舉動，與他必有瓜葛！&rdo;李復行禮：&ldo;諾。&rdo;弓張得滿滿的，箭搭在弦上，一動不動。皇帝身著裲襠縛褲，雙目炯炯地注視著前方箭靶，少頃，手上一鬆。箭&ldo;嗖&rdo;地飛出去，落在箭靶上繪的猛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