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媚道:“我第一次叛變是對我爹爹。”她說到這裡,略頓了一頓,似想說又不願說下去。
當時白愁飛還沒來到開封,自是很用心地聽她說下去。
雷媚也終於把話說了下去:“那時候爹爹極信重雷陣雨,要把我許配給他,但我嫌他年紀太大,便聽信了雷損的話,激他與‘迷天七聖’惡鬥。結果,雷損勾結了‘迷天七聖’的人,伏襲雷陣雨,把他迫成了廢人,並且出了家;直至後來他因遇上了天衣居士,功力才恢復了一半。然而雷損趁那一戰下手炸傷了關七的腦部,把他弄成了個白痴,又花言巧語騙娶了關七的胞妹關昭弟為妻,聯手把我爹爹迫害,之後又把過錯都推給關昭弟。我幫他對付關昭弟,為爹報仇,結果把關昭弟弄得生不如死、下落不明,雷損一轉面又對我下了迷藥,要了我的身子,我就成了他見不得光的情婦。”
雷媚說到這兒,冷笑一下又道:“雷損也沒比雷陣雨年輕幾歲!如果我不是假裝遭雷損所擒,爹爹雖年近古稀,若施全力,未必不能制伏雷損和關昭弟,但就是為了我的安危,他放棄了抵抗。我第一次叛逆,換得來喪父受辱的下場。第二次叛變,我幫蘇公子殺了雷損,不但使我死了個丈夫,六分半堂上上下下的人也視我為巨讎,要我再造反?
算了,我怕了,敬謝不敏了。”
白愁飛無論用什麼法子,想誆她加入,她總是不肯。
白愁飛怕打草驚蛇:既不是友,便是敵人。於是有意殺她滅口。
但他殺不到。
郭東神很聰敏。
聰明得似完全知道他在想什麼,敏感得從不踏入白愁飛所佈的任何埋伏和陷阱中。
白愁飛當然視之為眼中釘。
有一次,他只好跟郭東神相約:“你不幫我一臂,也萬勿告發,否則,我第一個先取你性命。”
雷媚也表了態:“蘇夢枕跟我非親非故,就只是為了殺雷損報仇才入金風細雨樓。
我犯不著向他告密,不過也沒意思要幫你害他。”
這一番話,雖仍是拒絕相助,但卻仍教白愁飛聽出了端倪。
白愁飛善於投機。
第二天,他就改變了“戰略”。
他對雷媚(郭東神)很好。
他重用她。
他向蘇夢枕一再推薦郭東神的功績,蘇夢枕果然獎賞了郭東神,但白愁飛一早已使郭東神心裡明白:是他薦舉她的。
他愛護她。
易獲功的事,交由她幹。太危險的事,他保住她,他知道她的性情,充滿挑戰的任務,他總不會忘了她:但在她孤立無援的時候,他又與她並肩作戰。
他還追求她。
雷媚很快就知道了。
她明白了白愁飛的心意。
她對白愁飛仍若即若離——既沒完全答允,也不峻然拒絕,亦不把訊息洩露予蘇夢枕。
白愁飛這樣做,便是要郭東神就算不相幫自己,也不要阻礙他對付蘇夢枕,而且,他也顯示自己絕對要比蘇夢枕更重要郭東神。
時機已漸漸成熟。
隨著蘇夢枕的病情日益嚴重,郭東神也看得出來:白愁飛將要動手了。
郭東神年紀雖然輕,但她自幼生長在“迷夭七聖”、“六分半堂”、“金風細雨樓”
互鬥相爭的大時局裡,自然生成了一種洞悉先機、觀情察勢的本領。
她覺得自己是到了表態的時候了。
——再不表示態度,他日,白愁飛一旦得手,會記恨在心,自己的地位可不保了。
再說,以白愁飛的為人,為了審慎起見,包不準會在動手之前先對自己殺人滅口的。
——要是白愁飛計不得逞,薑還是老的辣,由蘇夢枕平亂敉叛,那麼,自己不左不右,也不見得就能保太平無事,說不定一樣會變成了整肅的物件。
所以,她必須要“投靠”一邊。
就像賭博,想贏,就得要押上賭注。
要勝利,就得要冒險。
下的注愈大,勝面就愈高。
冒的風險也就愈大,投機的代價也愈高。
她是個聰明的女子,她覺得蘇夢枕氣數就不算盡竭,也十分枯槁。
所以她對白愁飛說:“你對我是啥意思?”
白愁飛直認不諱:“我對你有意思已經很久了。”
“你想要我對你好。”雷媚開出條件,“首先我不想再見到你身邊有任何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