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看著楊蕙菊似笑非笑道:“菊姐姐好氣派,原先只道是個文靜淑雅的閨秀,沒成想成了親之後竟這般牙尖嘴利,我母親和二哥哥知曉姐姐如今的做派定要悔死了,當初無論有什麼忌諱也要二哥哥娶姐姐進門,有這麼個能說會道會打趣人的兒媳婦,才是做婆婆的福分,也是做丈夫的福分。” 這一番話明褒暗貶夾槍帶棒,楊蕙菊臉皮登時漲紫了,她未嫁入梅家本就是生平憾事,如今婉玉將她這個短兒揭了,不由又惱又怒。婉玉立在門邊,心中冷笑道:“原本想在屋裡裝睡,不理睬也就罷了,誰知竟連這麼刻薄人的話也說出來了,往死衚衕裡逼我,若不將這名聲正過來,日後該如何活著?我此刻若是客氣了,反倒打了自己的臉!” 梅燕雙見楊蕙菊羞惱,便拿著帕子一邊往懷裡扇風一邊挑著嗓子道:“是,柯家的二公子自然是個有福分的,也不知是誰,為了想爭這個福分,投湖自盡,差點沒了命不說,名節也全損了,這事說出來,我都替她寒磣。” 婉玉聽了眉毛一挑,但轉而又笑了起來,看著梅燕雙點頭道:“是了,不比某些人,背地裡流了多少相思淚,滿肚子的醋味兒都酸得餿了,偏人家恐怕連她名兒都不記得,三天兩頭往別人家裡跑,這人是誰,用我告訴你不用?” 婉玉話還未說完,梅燕雙登時臉色大變,氣得渾身亂顫,一怒之下拿起桌上的半盞茶便向婉玉潑了過來,口中罵道:“小婦養的,滿口裡胡說八道!” 這一下把婉玉潑愣了,從頭到臉溼溼嗒嗒,衣襟也全都溼透,因茶水還是熱的,面板也燙得通紅。一時間屋中的人也全都怔住了,怡人急忙搶上前來用帕子給婉玉擦臉和衣裳,口中只說:“姑娘,你可燙著了?哪裡疼?我去給你找藥。” 婉玉今日來還帶了身邊另一個丫鬟採纖,這採纖本是跟著吳夫人的,因做得一手好針線,為人又直爽又愛說話,便撥到婉玉身邊使喚。採纖性烈如火,適才在屋中聽婉玉被人編排便想衝出屋來理論,如今見她姑娘又遭瞭如此欺負,更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揪住梅燕雙的衣襟道:“竟敢用茶水潑我們家姑娘,吃了你的熊心豹子膽!你剛罵誰是小婦養的?你以為你自己就高貴了?不過是個五品通判的閨女,這官職還是看著我們家老爺面上賞的,如今竟欺負到我們家頭上,活該打你的臉!”說完掄起巴掌對著梅燕雙就是一掌,只聽“啪”的一聲,梅燕雙臉上登時浮出五個指印。 梅燕回見姐姐受辱,氣了個口歪眼斜面如土色,上前去扯採纖,說:“你眼裡還有主子沒有?竟然敢打我姐姐,我今日便打死你這奴才!”說著便扯採纖的頭髮,只扯得髮髻凌亂。 採纖罵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有臉稱自己是主子?我呸!我就算是奴才也不是你們家買來的,少跟我擺款兒!”說著又去抓打梅燕回。 眾人見了慌忙拉架,楊蕙菊喝道:“快將人拉開,這成什麼體統!哪有如此不懂規矩的奴才!再不住手便是作死了!” 婉玉見人人都去拉採纖,反倒不管雙生女,採纖明裡暗裡吃了不少虧,又聽楊蕙菊如此說,愈發怒了起來,走上前擋在採纖攔在採纖跟前指著道:“我看你們誰敢動我的丫鬟!” 雙生女此時早已紅了眼,哪裡肯依,口中只說:“好大膽的奴才,敢跟主子動手!”說完又拿了茶來潑,怡人恐婉玉吃虧,擋在身邊護著,碧枝忙上來拉雙生姐妹。其餘的三四個姑娘或躲在一旁,或只上前動嘴勸架,楊蕙菊站在一邊指揮丫鬟拉架,但此時早已鬧起來,哪兒勸得住。 饒是婉玉性子沉,此時也激出了火,又聽梅燕雙口裡嚷嚷什麼“粉頭娼婦生的下賤胚子”,便再忍不住,抄起桌上的紫砂壺便砸了過去,正正打在梅燕雙肩膀上,疼得她“哎呀”一聲,向後退了好幾步,臉色一下就白了,淚也滾了出來。婉玉舉著壺又上前追打,唬得旁人一把拽住了道:“姑娘使不得!” 婉玉一行哭,一行道:“這有什麼使不得?她作踐我,作踐我的丫頭,如今還作踐我爹孃,我哪裡還能活著!”說著仍要上前再打。 楊蕙菊見此事真要鬧大了,心裡也有點慌,忙上前攔住道:“有話好說,你拿壺砸人做什麼,若鬧大了還怎麼得了?” 婉玉冷笑道:“如今你怕鬧大了,早幹什麼去了?”說完一頭撞到楊蕙菊懷裡道:“你們個個都作踐我,如今我再不願活了!”說完“乓”一聲將手裡的紫砂壺甩在地上摔了個粉粉碎。 楊蕙菊看了肉疼不止,暗道:“這茶壺是御用的師傅做出來的,幾年才能求來這麼一把,白花花的銀子,聽個響兒就這麼沒了!” 婉玉止了眼淚,大聲命道:“採纖!你就這麼著,不許收拾,回家告訴爹爹,說這地方沒法呆了,人人都作踐擠兌我,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