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一步上前將珍哥兒拽到跟前罵道:“哭什麼哭,我還沒死,你給誰嚎喪呢?”珍哥兒登時便懵了,淚兒還掛在臉上,楊昊之又罵道:“還不快給你母親磕頭賠不是,年歲小小的上哪兒學會這麼一套,竟敢忤逆起長輩來了!”說完將珍哥兒搡到厚褥跟前,按著要他下跪。珍哥兒見了楊昊之心裡到底還有些怕,被呵斥了幾句雖不敢再哭鬧回家,但嘴一癟,眼淚兒大滴大滴的流下來。
楊母怒道:“你作死呢!珍哥兒才多大,你跟他發什麼瘋!”
楊昊之斜著眼看著楊母道:“都是老太太和太太慣的,讓他小小年紀就沒個規矩,今日連母親都不肯拜,我再不好好管束,日後指不定連我都不認了。”說完一推珍哥兒的肩膀道:“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給你母親磕頭!”
珍哥兒只顧揉著眼睛哭,楊晟之見了悄悄挪到楊崢耳邊低聲道:“只怕鬧大了不像,梅家的婉玉妹妹還在隔間裡歇著呢,只怕她聽了去,回去跟家裡人說了惹得梅家不痛快。”楊崢一聽,立時揮了揮手,對眾人道:“罷了,罷了,到底珍兒剛失了母親,這會子心裡只怕一時轉不過來,日後慢慢給他講,再讓他重新磕頭罷。”楊昊之立著眉剛欲開口,楊崢瞪了他一眼,楊昊之馬上縮著脖子不敢再言語,楊崢又看向妍玉,和顏悅色道:“媳婦兒,你最是個知書達理的通透人兒,不會跟個小孩子計較,珍兒日後也是你的孩兒,他年紀尚幼,方才衝撞了你,你萬萬莫往心裡頭去,等過些時日,給他講通了道理,我親自命人擺上香案,讓他給你磕頭。”
妍玉聽楊崢這般說了,方覺臉上有了光彩,但到底心裡委屈,強堆了笑福了福道:“這是自然的,都是一家人,自然談不上計較了。”
當下有婆子把珍哥兒抱回來,眾人也都散了,柳夫人心中藏了事,命丫鬟將楊崢請到房中,親自奉給奉茶。楊崢坐在炕上,左胳膊架在花梨木雕山水的炕桌上,手中揉著兩個核桃,道:“有事情快說,待會子我還要到碼頭走一遭,有批御用之物要送進京去,我得親自過目。皇上這陣子正不痛快,前些日子龔家犯了事,皇上一怒,命內務府奪了龔家皇商的名號,這當口要格外小心才是。”
柳夫人坐在炕桌另一頭,看著桌上擺的點心,揀了幾樣楊崢愛吃的,用銀筷子夾到小瓷碟子裡,推到楊崢跟前道:“老爺急什麼,家裡新來了個廚子,點心做得極好,老爺嘗一嘗。”
楊崢也覺得餓了,便揀了塊蓮花糕咬了一口,又端起茶碗喝茶。柳夫人仔細看看楊崢臉色,頓了頓道:“老爺,如今昊哥兒又娶了媳婦,我這一樁心願也了了,這一閒下來,才發覺晟哥兒也到娶親的年紀,如今他金榜題名,業立起來,也該成家了。”
楊崢扭過臉道:“你的意思”
柳夫人向楊崢湊了湊道:“昨兒個不少人家都打聽晟哥兒來著,我仔細盤算盤算,還是應該找個當戶對的官宦人家小姐梅海洲家兩個女孩兒就不錯,才貌雙全的。”
楊崢把茶碗放下,慢條斯理道:“你急什麼,晟哥兒如今就再說已是五品了,待入了翰林院,好好努力一番,青雲高升是遲早的事。京城裡多少皇族貴胄,晟哥兒的品格還怕找不到一門好親?梅海洲不過是個小小的五品通判,晟哥兒娶他家的閨女未免委屈了。”
柳夫人腹誹道:“還真當那庶出的小子是金枝玉葉了,通判家嫡出的小姐還嫌委屈了他,郡主公主是高貴,他可高攀得上?”口中忙道:“我倒覺著這門親事說得。梅家的姑娘是正正經經的嫡出,模樣也好,看著也乖順。況因昊哥兒死了媳婦的事,咱們跟梅氏宗族結了疙瘩,這梅海洲是巡撫的堂弟,好歹也能圓一圓咱們跟梅家的情分。梅家望族大戶,多少人眼巴巴的求著,錯過這回,只怕再結不上那麼近的親再說了再說昊哥兒如今雖捐了個知縣,可一直沒缺兒,難得他如今知道上進了,想在仕途上立一番作為,昨兒梅海洲的夫人說了,能幫昊哥兒活動活動,先在他夫君底下謀個差,絕不會低了去。”
楊崢聞言冷笑一聲道:“歇歇他的心罷!我不指望他日後有甚作為,只要能老實過日子,別再捅出么蛾子我便知足。若是找人使銀子,也不難給他謀個缺兒,我是怕他給家裡招災惹禍方才罷了。”
柳夫人不悅道:“原先昊哥兒年紀還輕,難免辦幾件錯事,如今他都改好了,又重新娶了媳婦,我看他穩重了不少。老爺有所不知,如今多少官員都誇昊哥兒是才子,才學高,性子又好,又伶俐,我瞧著不比晟哥兒差。他要有了官職,立出一番事業,也好在他媳婦和老丈人跟前抬頭。”
楊崢站起來道:“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