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公子打算向南翼國提親?”
“對,本公子怎能讓那老虔婆失望?”
公仲孜墨淡定自若地轉著桌上茶杯的蓋子,細長的眼睛微眯著,目光銳利不知看看向何方。
“公子就不怕?”
興伯的話,讓一直信心滿滿的公仲孜墨有了躊躇。他從椅子上起來,走了幾步,立於窗邊,窗外陽春景色,和那日山中有幾分相似。若有所思的,不覺輕聲自問,
“她會嗎?”
“公子說什麼?”
興伯未聽清公仲孜墨的低語,上前問了句。
公仲孜墨回過身,眼中深不見底,嘴角仍是那抹似喜非喜的笑,高深莫測。
“一名小女子罷了,又何須如此忌憚。再者,不是她也會是別人。”
姬夫人又怎會放過他。
南翼、北玥的質子制度,要從兩國建國說起
南翼國糜氏和北玥國公仲氏本屬同宗。一百多年前,那時天下混亂,無國無家,糜袁諾和公仲暝都是濼淵山淵玖道人的入室弟子,隨道人在濼淵山上生活,學武修德。直至有一日,兩人說要下山,平天下,立威名。淵玖道人沒說什麼,揮揮衣袖便讓他們下了山。
兄弟二人原是同仇敵愾,一起打江山,後來有了各自的勢力,也就漸行漸遠,最後割據一方,分別建立了南翼國和北玥國。兩國為了城池之爭,幾度劍拔弩張,血流成河。
如此驚動了在濼淵山修道的淵玖道人。道人下山,為求兩國和平共處,免去生靈塗染,立了這樣一個盟約。二人獨鬥,輸的那方須將一名親生兒子放於贏的那方國中生活,代代延續。
後來的故事就是,糜袁諾贏了,公仲暝輸了。由此,南翼國與北玥國之間開始了長達一百年的和平共處,北玥國也經歷了四代的質子。
也許是因為覺得有愧於後人,公仲暝戰敗後沒多久就病逝了。
曄謦翾聽師父講過這段遙遠的歷史,她知道南翼國裡住著位北玥國的公子,但從未想過他就是那位公子,也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公子的妻子。
那日到庵堂裡與師父話別,聽了大王賜婚的訊息,師父眼中染上一抹幽怨的淒涼。
10年了,師父在她就是一位出家人,對任何事都是淡淡的,哪怕師父再疼她,她的離開,師父眼中也不曾有過動容。只有這一刻,她那潭平靜死水中看到了點滴漣漪。
師父握著她的髮梢,說了一句,
“世事總是難料,福禍聖如佛祖也說不清。”
她印象裡,師父疼她,卻從未如此親暱地跟她說話。那日,淚再難忍住,在這位她敬如母親的人面前,淚如雨下。
這一日,曄謦翾都未見公仲孜墨。午餐,她獨自一人坐在飯桌前前,有些冷清,想起在家中,她總是陪著老太君吃飯,熱鬧許多。
“公子呢?”
“大王來傳,公子進宮去了。興伯說,晚飯才能回來。”
他與大王很熟?
“興伯是?”
“興伯是府中老管家,聽說是打小伺候公子的。人可好了,也沒什麼架子,府里人都管他叫興伯。”
打小伺候他的?那必是他最親近之人。
“是嗎?那午飯後我想去見見他。”
“興伯剛才開過了,說讓小姐有何吩咐就差人去傳,他自會過來。小姐若想見她,喜桂去傳就是。”
“不必麻煩,我也正好在府中走走。”
“小姐,哪有主子去見下人的規矩?”
王嬤嬤正巧進屋,把話叉子接了去。
“小姐說得對,我覺著興伯可非一般下人那麼簡單,雖與下人們很親近,卻是甚得公子敬重。”
曄謦翾上心地聽著,喜桂則毫不在意。
“嬤嬤這麼說必定有道理。”
“我今早見他大早進了積微閣,一個時辰後才出來。聽說他是隨公子從北玥國過來,打小一直照顧著,自然比旁人要親近。再得公子敬重,那他在府中的地位可就非小人那般簡單了。”
“嬤嬤說的有禮,自是家中長輩,翾兒自然要親去見他才好。”
“啊,如嬤嬤這麼說,那這位興伯,與我們家嬤嬤在曄府的地位豈不是不想上下?”
喜桂托腮若有所思地想著,不覺輕言出口,招來王嬤嬤橫眉瞪眼。
“你個小蹄子,連老孃都敢擠兌了,真是越發的沒有規矩了,看我今日不好好治治你,你可就越來越無法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