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
“恩師交待的,還真是頂頂重要的事。”輕輕嘟囔了一聲之後,李煢娘便抬起頭來,“我不敢說一定不出紕漏,可我一定會盡力的!”
“好。”杜士儀頓時笑了,“等到回頭你把所有軍中女眷擰成一股繩,我再吩咐你別的!”
杜士儀留著陳寶兒還有要事吩咐,李煢娘便先行告退離去了。看著她出帳的背影,杜士儀便笑問陳寶兒道:“娶得新婦的感覺如何?”
陳寶兒又不是那些青蔥少年,被這樣打趣了一句,他也只是面色如常:“我當初只怕她身份尊貴,為人傲氣,可卻沒想到出其意料的好相處。師孃真是好眼光,我家阿爺阿孃送我出發時,都說我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這才有今天。”
比起當個富家翁就已經心滿意足的兄弟們,他從雲州到漠北這一連串經歷際遇,實在是太精彩了!就連娶妻也是,他何嘗想到能夠娶得宗室女為妻?
“你能有賢妻照顧,我和你師孃也能放心些。如果煢娘真的能夠安撫好這些女眷,那些來投奔安北牙帳城的小部族中,也可以走一走夫人路線,或是聯誼,或是其他往來,總之就能進一步加強聯絡。對了,煢娘應該還不懂突厥語吧?你抽空教教她,身在漠北,語言不通就太不便了。”
“一路上她已經學了不少。”想起比自己年少許多的小妻子,陳寶兒不禁覺得心頭微熱,“我原本還擔心她會覺得一路騎馬勞累,可她愣是沒說半個字。我想,再有一個月,她應該就能用簡單的突厥語對話了。”
李煢孃的到來,為繁忙緊張的安北牙帳增添了幾許亮色。正如杜士儀交待的那樣,她很快就努力串聯起了少數隨軍前來的女眷。時人對於宗室千金總有幾分敬畏,見她平易近人,待人爽利,在最初的生疏之後,全都與她漸漸熟稔了起來。以至於陳寶兒平日處理事務時,也常常會聽人說起自己的妻子如何如何,讓他的心情也不知不覺愉悅得很。
而在陳寶兒李煢娘夫妻抵達安北牙帳後不多久,又一行風塵僕僕的人也到了。為首的那個將領三十出頭,虎背熊腰,英武俊朗。當他把隨從兵馬留在外頭,跟著領路的牙兵來到牙帳之外通報入見時,他的心裡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激動。
這個地方,是曾經突厥統治漠北的中心,如今竟又重回大唐了!
看到那個大步進了牙帳,行軍禮參見的青年,杜士儀不禁笑吟吟地問道:“光弼還是第一次到這裡來吧?”
“是,從前只聞漠北塞外風光,今日北行,才算是親見。”李光弼恭謙有禮地答了一句,隨即便束手說道,“郭太守得大帥行文,便從眾將之中調了末將前來聽候調遣。”
杜士儀在信上直接向郭子儀挑明瞭把李光弼要來,得知其對李光弼的說法卻是從眾將之中,獨獨挑了李光弼,他不禁暗笑郭子儀奸猾,知道自己不會拆穿,便睜著眼睛說瞎話。他也不捅破,微微一笑點點頭,隨即就說道:“你此前在豐州九原郡,西受降城戍守多年,頗有戰功,我如今便命你為安北大都護府先鋒使,將西受降城調撥來的兵馬五千人,全數撥於你麾下。”
李光弼積功為偏將,如今一到漠北,杜士儀便直擢他為先鋒使,他在感激涕零的同時,也不禁有些誠惶誠恐。可是,等到杜士儀授意他跟著,來到了毗鄰牙帳的另一座大帳中那具沙盤前,他目睹那座惟妙惟肖的安北牙帳城模型,眼神就不知不覺變了。
“北疆歷來縱有建城,也多在鄰近中原的朔方之地,比如夏州境內,現如今還有統萬城的遺址留存。可在這烏德犍山下,縱使突厥死灰復燃,據此多年,卻只有土牆,沒有真正的城池。倘若安北牙帳城最終落成,對於整個漠北諸族的震懾,絕對非同小可!但是,你更要明白,如今我朔方兵馬在此駐紮的,不過近萬,其中還要輪換築城,雖則我以給予保護為代價,又給出優厚的報酬,吸引那些前來投效的小部族參與築城,可是萬一有人興師來攻,這裡轉眼間就會岌岌可危。我聽子儀說,你治軍嚴謹,望帶好你這支兵馬,擊退所有膽敢來犯之敵!”
面對這樣的重任,李光弼立時凜然應道:“我定不負大帥所託,不讓任何敵寇越雷池半步!”
李光弼是契丹人,僕固懷恩是鐵勒人,杜士儀此來漠北,啟用的是這樣兩員蕃將,自然別有一番不同的意義。便如同大唐的安西和北庭都護府,歷來也是蕃將居多一樣,這是一種統治哲學。當然,放眼上下五千年這些大一統的王朝,漢朝雖然也用過匈奴人,但遠不如唐朝能夠這樣不拘一格地使用蕃將。這些蕃將之中當然也出過幾個赫赫有名的叛將,可赤膽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