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姜度卻沒有從她的心意;反而對杜士儀點破了利害。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姜度回來之後;還幫著杜士儀說了一大堆的好話;無非是此前吃過柳家大虧;柳家又投靠了皇后;自然知道該心向何方;然則位卑職小;不敢妄求貴人青眼等諸如此類聽著好聽卻沒實際意義的話。然而;姜度信誓旦旦地表示和杜士儀交情深厚;武惠妃此刻自然樂意不動聲sè送出一個順口人情。
次ri例行早朝之後;宰相紫宸殿入閣議事之際;張嘉貞便不依不饒將此次考題洩露的事情放上了檯面。他本來就是直接而又剛愎的xing子;根本看也不看一旁的源乾曜便開始慷慨直言;從杜士儀此番京兆府試加試五場;本來就不合規矩;一直到指摘其譁眾取寵為自己邀名;明為公正明允;暗地藏汙納垢買賣考題;就在其言辭最激烈的時候;一旁高力士突然看到有小宦官在邊門處使勁打手勢;他便悄悄退了出去;不消一會兒便從外間回來。
“……所以;杜士儀就算進士登科;制科高第;不過是jing於試場之道;並非才學品行盡皆無可挑剔;更何況其年尚弱冠便主持京兆府試這等要緊大事;無疑是揠苗助長更可慮的是他為了揚名便妄開加試;又以至於試題洩露;若不能查明;只怕ri後京兆府解試再不復神州解試之名。”
高力士對進進出出時對他們這些中官素來不假辭sè的張嘉貞並沒有多少好感;總算趕著張嘉貞一番話告一段落;他方才畢恭畢敬地將手中一卷紙雙手呈上;畢恭畢敬地說道:“陛下;今天京兆府試第二場已經開始了;第一場黜落計程車子已經出場。”
“嗯?”李隆基聞言一愣;若有所思接過展開;他發現竟是玉真公主那一手漂亮的飛白;不禁更覺意外。然而;玉真公主詳細稟明瞭自己前ri晚間亦早早得人稟告外間流傳京兆府試的試題;卻直到今ri第一場淘汰的舉子出場;得知試賦考題之後方才具書稟告;因此番試題與此前洩露試題截然不同。
“……足見試題洩露;純屬子虛烏有。或為嫉賢妒能;或為yin謀陷害……”
中間這兩行字李隆基觸動不小;一時間便沉吟了起來。而張嘉貞雖不知道高力士呈遞給天子的究竟是何人的奏疏或文書;心中不知不覺卻咯噔了一下。果然;他就只聽李隆基從容將那一卷紙又重新捲了籠在袖中;隨即不置可否地說道:“此事朕知道了;不過京兆府試昨ri第一場試剛剛完;張卿也不用太心急;且等五ri試完再作計較。源卿;京兆尹孟溫禮是你舉薦的;你且令他將京兆府試之事早ri具奏疏稟報於朕。”
一直一言不發的源乾曜這才深深躬身道:“臣謹遵陛下吩咐。”
當張嘉貞回到中書省政事堂的時候;他方才知道;京兆府試第一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由於京兆尹孟溫禮心怒於京兆府廨竟有人和外頭勾結;令自己的心腹看守住了考場;務必不許第一場換題之事為人所知;因而竟是直到第二天一大早;第一場試賦被黜落計程車子們出場的時候;上上下下方才恍然大悟;之前洩露的所謂考題;根本就不是此番京兆府試的真正考題而那時候他在上早朝;早朝之後又緊趕著紫宸殿入閣議事;哪裡就能這麼快知道訊息就因為這樣一個時間差;他竟然在御前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那就是下結論太早
而苗延嗣在得知此事之後;亦是氣得一時失態。可等到細細一思量;他卻不禁琢磨出了幾分不對勁來。這得了試題就該悶聲發大財;要揭破;也應該等到如葛福順之子當年事發那樣;在揭榜之時鬧騰開來;哪有在京兆府試尚在進行之際;就陡然之間把所謂洩露試題一事傳得沸沸揚揚的
難道是陷阱?怎麼可能;試題是柳齊物的從者送到他手中的;否則他又怎會相信
風波沸沸揚揚之際;更讓人始料不及的是;就在京兆府試這剩下的四ri之間;京兆尹孟溫禮不依不饒;直接把京兆府廨上下翻了個底朝天;將那幾個流外考滿;本來已經可以赴吏部南集選;可以脫去吏袍穿上官衣;卻悄悄抄錄試題謀私利的胥吏給抓了出來;當庭拷訊後課以重罪。就在京兆府試完結之後;就已經有兩個人定了杖刑流配。至於試題偷去賣給了哪幾家;孟溫禮雖未細問;但知情者心裡有數。
不是不問;只是孟溫禮不想把事情鬧大了
儘管事情彷彿是到此為止;可京兆府試結束之後;侍中源乾曜卻在早朝之後紫宸殿入閣面聖之際;痛心疾首地陳詞縣試府試年年被人關說人情;今年難得公允明正;卻又遭人覬覦中傷。這位平素不哼不哈的老好人難得的疾言厲sè;說得從來不把人放在眼中的中書令張嘉貞面sè發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