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怔間,已有一個少年騎士解釋道:“高皚這是要易容了。”他冷冷說道:“他這是要去收拾他惹下的爛攤子。”
眾人還疑惑著,那少年卻怎麼也不想再說了。
不過二刻鐘不到,那輛馬車車簾一掀而開,一個面目普通,卻氣質頗有點不同的華服少年跳了出來。
這,這分明已是另外一個人了!
從來沒有見過這一幕的阿綠等人,不由看傻了眼。
不但易了容,還換了裳服的少年下了馬車後,大步走到阿綠等人面前,朝著他們一揖後,他大義凜然地說道:“諸位,阿皚還有要事,先行一步了。”他又轉向蘇威,笑嘻嘻問道:“蘇伯伯,你與我一道進城,如何?”
蘇威正有離開眾人,免得與張綺等人碰面的意思,聞言點頭道:“也可。”
“那我們走吧。”
話音一落,高皚一腳踢下阿綠的一個兒子,翻身躍上他的坐騎,在那少年的哇哇大叫中,他朗聲道:“叫什麼?我騎你的馬,你騎我的馬便是。”說罷一拉韁繩,衝出了老遠。
蘇威一邊與他並騎,一邊悵然若失地看著前方,彷彿那人來人往的城門處,會出現那麼一個熟悉的,刻在他心中已十數年的身影。
過了一會,蘇威低聲問道:“孩子,你不是心疼你母親麼?這般避著她不好吧?”
高皚聞言苦起了臉,“正是因為我母親就要過來迎接阿綠姨母了,我這才匆匆避開。”他四下看了一眼,小聲說道:“我在周地扮成的那個女子, 與我母親有三分相似……”
這話一出,蘇威馬上明白了。原來高皚是怕他的老對手見到張綺的真面目後,以為他的意中人與張綺有關係,進而找上門去。到得那時,不但高皚的老家所在和父母雙親的身份都被對手知曉,連他男扮女裝騙人的事,也會被張綺和高長恭知情。
他現在前去,原來是想亡羊補牢。
蘇威轉過頭打量著身邊跳脫的,一時也閒不住的小子,不由搖了搖頭。
在長安剛剛知道這個孩子的身份時,他就想著這孩子過於聰明,一念可以成魔,一念可以成佛,心中不免暗暗憂心。現在見儒家大義他還能聽得進去,蘇威的心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免想道:也不知這孩子以後會成個什麼樣的人?
蘇威和高皚兩人擠入杭州城門,混入人流中時,正好看到一輛黑色漆木,極為寬敞的馬車,在李將等人地籌擁下駛向城外。
就在那馬車與他們擦肩而過時,一陣春風吹來,蘇威轉頭,正好看到了馬車中,那個面目依然絕美,少了幾分少女純透清澈的天然,卻多了幾分妖媚成熟的美的張綺。
一別十數年,時間不曾在她的臉上和眸光中刻下印痕,她竟是更美更動人了!
蘇威怔怔地回望著,那車簾早已重新合上,可他卻覺得胸口沉悶得讓他幾乎窒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清亮的少年聲音在旁低聲喚道:“蘇伯伯?”
直叫了四五聲,蘇威才回過頭來。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少年高皚顯然嚇了一跳,他怔怔地看著他,喃喃說道:“蘇伯伯……”這世間情愛,竟是可怕至廝麼?這人世間天大地在,有無數風景,無數好玩好耍的去處,可看蘇伯伯此次的表情,竟是千山暮雪,萬里層雲,也不過是孤寂一世?
過了一會,蘇威回過神來,他對上高皚驚怔的神情,不由曬了曬。勉強笑過後,他回頭看向那馬車離開的方向,啞聲道:“別擔心,知道你母親過得好,我也可以放開了。”
高皚小聲問道:“可是,蘇伯伯如要放開,早就應該放開了。”轉眼他又問道:“你的夫人前朝的新興公主她?”
提到新興公主,蘇威完全清醒過來,他慢慢說道:“她很好,我們也很好。我此次來,只是想這麼望上一眼罷了。如今心願也算達成,這一去,便是此生再難相見,也無悔矣。”
高皚自是知道,蘇威和新興公主都過得好。想當初宇文護失勢時,宇文護的兒女親信都成了長安城人人喊打的物件,新興公主自也不例外。便是宇文邕,也曾數次要求蘇威休妻(關於宇文邕後來的故事,實體番外中也有詳細記載)。
可天大的壓力,也被蘇威頂下來了,直到今時,新興公主在長安的地位都不高,蘇威的族人也有點欺負她。要不是她畢竟給蘇威生下了兒女,只怕她的處境會更難堪。
可不管世人如何,朝堂如何,蘇威對他的夫人,是沒得說的。這麼多年來,他不曾納過妾,不曾流連過花樓,他對他的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