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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歷的求婚遭拒和錯過冒險機會時的失意、怨恨和委屈的影子;在唐納德·馬洪身上,看到他透過聽、讀、想象和策劃而間接經歷的種種恐怖的影子。

後來,福克納用戰爭及其後果作為背景寫了幾部比《軍餉》更好的小說和故事。

《軍餉》可能一鳴驚人,但在今天大多數人讀來,不過是古董,不過是福克納想象中的戰爭,把自己“列入製造廢墟瓦礫的人中”。但是《軍餉》也表現出福克納決心尋找自己和同代人經歷之間的關係。他歷來孤芳自賞,可是,只以一己之感情和經歷為重要而不承認這些經歷和感情在某種意義上為人所共有,能有什麼好處呢?

《軍餉》中有令人聯想奧布里·比亞茲萊之處,如有水仙女和半獸半人的山林牧神,或者更生動的花園,以及其他因素,反映了福克納需要突出承續性,不僅是他今天和昨天的創作之間有承續性,他的經歷和別人的經歷之間、他的天地和別人的天地之間也有承續性。

唐納德·馬洪的負傷集中體現了戰爭予以人的生理和心理創傷,不僅比福克納佯裝受過的傷可怕嚴重,還把他自幼學著利用的種種侷限性發揮得淋漓盡致。

小說開始時,馬洪已被打入緘默和靜止的境地,失明後只剩下聽覺。一次他被帶去參加舞會,他只能聽,別的老兵猶能尷尬地站在旁邊看。他感覺到自己和其他老兵之間的距離,其他老兵也感覺到自己同那些不知道戰爭是怎麼回事而精通跳舞的青年男女之間的距離。身體上的創傷使他痛苦不堪,心理上的距離使他們同樣痛苦不堪。馬洪的傷是福克納以前佯裝的種種傷勢的極端表現,還包含許多內蘊,如性機能的喪失和不久人世的必然。其他老兵能觀看、回憶和希望一試的舞蹈,馬洪只能聽。福克納杜造的戰爭經歷,包括臀部和頭部的傷,顯然是為了宣揚自己。但是他已學會用手做他不允許身體去做的事、說他不允許嘴巴說的話。只要記得他的這一習慣,記得他自幼便養成的靜止和緘默,應能在《軍餉》中看見他的影子閃現在可怕程度不同的截肢和遁世方式之間。根據實踐,他認為詩歌也有截肢的意味:詩歌對節奏和修詞有苛刻的硬性規定,約束他,不讓他隨意呼應祖先和利用自己的經歷。散文則相反,把他帶向另一種語言感,一個沒有邊界的遊戲場地,百無禁忌地在那裡跳性之舞和死之舞。

初寫《軍餉》時,舍伍德·安德森邊讀邊加鼓勵。5 月脫稿後,安德森允予推薦給自己的出版商波尼利弗賴特公司,但是有一個條件,叫福克納別指望他讀這本書。這個條件叫福克納傷心,可是捨不得放棄出版的機會。菲爾·斯通可以找人幫他打字,可是誰也不能像安德森那樣幫他找出版商。他只好忍聲吞氣,接過他急需的出版公司地址,收拾文稿,打道回府。

埃斯特爾·富蘭克林仍在牛津,福克納在新奧爾良結識的另一個女子海倫·貝爾德在帕斯卡古拉。福克納請菲爾照管打字,撇下埃斯特爾去照管她的兩個孩子,自己去帕斯卡古拉找海倫。他住在菲爾的兄弟家裡,游泳、航海,和海倫雙雙漫步在海灘上,背誦斯溫伯恩和豪斯曼的詩給她聽,等待菲爾的秘書打完他的稿子。不久,他又在寫詩,編故事給海倫聽。但是誰也不覺得他討人喜歡。海倫嫌他個子矮小,心神恍惚。海倫的母親討厭他那身流浪漢的裝束和邋遢的衛生習慣,覺得他倨傲而玩世不恭。6 月底,貝爾德夫人看不中他做女婿,攜女前往歐洲。福克納又住了幾天後才回牛津,寄走文稿,開始想到去歐洲一遊,這次想得比較具體。

菲爾·斯通準備了一些介紹信,讓他去找龐德、埃略特和喬伊斯等名流,雖然他同誰也沒見過面。福克納明知不會派上用場,還是同衣物一起收拾,啟程前往新奧爾良,——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踏上去歐洲之途。在新奧爾良,巧遇威廉·斯普拉林也準備去義大利。7 月7 日,距初次途經新奧爾良6 個月(其間寫出了上萬字)

以後,終於同斯普拉林一起搭船前往熱那亞。旅途4 個星期中,為《時事小報》寫了幾篇隨筆,寫過幾首詩,扔入大海。他從熱那亞去巴黎,打算以步行為主,一路尋幽探秀。後來在另一次徒步旅行時,瞻仰了魯昂的大教堂,尋訪高盧羅馬時代的廢墟,憑弔貢比涅和亞眠(8) 之間陳屍50 萬的幾個戰場。在英國的時間不長,尋訪自馬洛(9) 至狄更斯諸作家去過的咖啡館,穿越他認為同康拉德有關的肯特郡鄉間。大部分時間在巴黎,參謁王爾德的墓,去過西爾維亞·比奇(10)的書店“莎士比亞公司”和據說喬伊斯常去的咖啡館。然而,他不作任何努力去結識喬伊斯或任何一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