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隱說要用心去聆聽,可用了心心又怎麼可能安靜的下來呢,這不是自相矛盾的說法嘛。
原本以為很簡單的事情,結果做起來卻這般艱難,好在李初一習慣了,並未有焦慮的心情浮現。長久以來的經驗讓他知道焦慮是沒有任何用處的,與其花功夫去心焦,還不如拿這些時間來想解決的辦法才是正道。
不知何時,他的心忽然一動,耳邊風聲裡的一絲輕微的變化讓他的空白一片的腦海裡產生了一幅畫面,一片樹葉不堪吹拂終是堅持不住了,隨著一縷清風的劃過從樹枝上脫落下來,隨著清風緩緩的飄落向地面。
這幅畫面不是以神識探查出來的,僅僅是靠聽,或者說是一種感覺。這種感覺三天來倒也出現過幾次,但從未有哪一次如這次般那麼清晰。
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呢?之前發生的時候自己又做了什麼呢?
輕輕蹙起眉頭,李初一默默地回憶著,使勁翻騰著記憶的每一絲角落。
終於,他想起來了,原來自己那時並未保持住絕對的寂靜,心緒不自覺的隨著微風飄蕩了一下,這些畫面便浮現在了腦海。
想到這裡,他的腦海中靈光一閃,如醍醐灌頂般的豁然開朗。
“去他道士的,原來是小爺想差了!”
李初一自嘲一笑,旋即哈哈大笑起來。他終於弄明白了事情的根結,原來從始至終他都被誤導了。
也不能說是誤導,只能說是思維的侷限。司徒隱跟他說要心靜,靜下來之後才能聆聽到草木的交談。而正因為這個靜字,他才會一味的追求靜的極致。可正如天乾地坤道分陰陽,世上本就沒有東西都能單方面的發展到極限,任何東西達到極致後都會在其中誕生出其對立的一面,正所謂陰極生陽陽極生陰,連陰陽魚都達不到絕對的純粹,自己又怎麼可能達到極致的靜呢?
靜的對立面是動,靜的極致同樣也有動的存在。就好比自己是保持了完全的寂靜,連心跳呼吸都快給壓制沒了,可對於其他東西來說,比如風,比如雲,比如近在身邊的隨風起伏的樹枝,他還是在動著的。
難怪司徒隱說的是融入,自己所要做的不應該是如何讓自己更靜,而是如何讓自己融入到周遭的一切之中。自己哪怕再安靜,對於這些東西來說也是一個異物,連它們的世界都融入不進去,自己又怎麼可能跟它們交流呢?
而這時他也徹底回憶起來了,司徒隱是說草木會給他指引方位,可司徒隱的另一句話則是萬物皆有靈,他一直以來都給自己畫了個圈,糾結於靜字上,執著於草木間。可其實司徒隱要告訴他的並不是這麼簡單,如果他能融入到這些東西的世界中,那麼萬物皆可以成為他的眼睛,萬靈皆可以成為他的朋友。
想通了關節,李初一重新壓下心緒開始閉目收心。這次他不再刻意讓自己處於絕對的安靜中,而是讓心緒去共鳴周遭的一切,隨著它們一切翩翩起舞。
可努力了半天他還是一無所獲,睜開眼睛虛望著眼前的一片葉子,他再次陷入了沉思中。
方才共鳴他是採用了勢境的手段,但結果卻還是失敗了。周圍的環境他能依靠勢境掌控住,但交流卻一點都沒有。
苦思了半天,他忽然好像明白了點什麼,這次他眼睛都不閉了,心意也不收斂,就那麼盯著眼前的樹葉凝目看著,心緒隨著它的搖擺一起浮沉。
如此不知多久,他突然有種欣喜的感覺。盯著一片樹葉興高采烈的,換成以前他肯定會以為自己傻了,可現在他卻興奮至極,因為這股情緒不是他自己產生的,而是眼前的這片樹葉的。
是樹葉在表達一種喜悅的感情,他的心緒只不過是共鳴後反饋給了他。興奮之餘他心念急轉,苦思半晌後猛地捶了下拳頭。
“原來是這樣!”
他總算是想明白了,原來還是思維太過侷限了。一直以來他都是主動去共鳴周遭的一切,因為勢境就是這樣子的,便是更進一層的意境據說也是如此,與勢境不同的是意境不但可以共鳴還可以改變周遭的環境,將周圍環境的每絲變化掌握在自己手中並加以改動,以此來讓敵人陷入不利的狀態中。
正因為這種固有的思想,他卻忽略了一個事實。既然是他想去融入樹葉的世界,那他又怎麼可以作為主動的一方呢?
與人相比,樹葉的世界簡單又脆弱,他的主動共鳴是可以掌握住樹葉的變化規律,但同樣也會將樹葉的“思緒”給掩蓋掉,甚至是破壞掉。既然是想去融入他人,那便不能以自己為主,而應該讓樹葉作為主動方帶動著自己的心緒產生共鳴,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