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要把杯沿抵在唇邊,來遮掩自己多餘的情緒。
對面的人對她的公式化有些不適應,這些改變意料之中卻也出乎料想,“只要你來,我都有時間。倒是你,怎麼能對牽掛你這麼久的我這麼冷淡,算到底,咱們還有一份同學情誼。”
她拿出手機看看上班時間將近不好再渾水摸魚,不能跟他繼續糾纏下去,乾脆把醜話在開始就攤牌:“那可不行,當初什麼都沒有發生,我們戲假觀眾作真,現在你現在也算個公眾人物,何況……我有可以談婚論嫁的物件了。”
喬槿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浮上心頭,那些誰喜歡誰都成過眼雲煙,眼前的苟且明明才咫尺可得,李沉水何必要浪費時間和精力執著在她身上。
將每一個人比喻成一本書,扉頁間嵌滿了許多無法判讀的文字和符號,就算讀再多次也沒有辦法完全理解。嚴清和就像每一個字都需要細細研讀的《聖經》,將他捧在手裡,最擅長閱讀理解的喬槿卻讀得吃力。
世界上沒有不論讀幾次都覺得有趣的書,何況無法體會字裡行間的妙趣。
如果真的決定反覆讀同一本書,那只有選擇忘記某一部分的內容,可偏偏她把每一個所能得知的情節,都爛熟於心。
她所知道的他,僅僅止步於相親資料上百度百科式的瞭解。喜歡一個人並且能夠一直保持新鮮感,那是指兩個人互相瞭解、不斷髮現對方新的一面,需要徐徐圖之。
祝福戀愛的鐘聲是友情的憑弔之鐘。
所以她怎麼敢冒進。
她跟嚴清和的剪不斷理還亂,在沒有得到確切的肯定之前,再也豁不出去,去飛蛾撲火。飛蛾的心甘情願是不計後果,再慘烈都無所畏懼。
現在,她也學會了害怕。怕被烈火焚盡,遍體鱗傷粉身碎骨。
李沉水的眼神深邃蜿蜒,但是很快又換上了平時的表情,微慍而抿出一道柔軟的弧線,挑起半邊嘴角,“是他嗎?”
“對,所以你和我除了工作……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喬槿拿過包跟老闆說了句“微信好友轉賬”就走了。他坐在位子上不慌不忙,往杯子里加了一塊糖,十指纖長秀氣指間泛著點粉,手背上顯而易見的青筋微微透露了他的情緒。
脖頸間的喉結仰起頭清晰可見,上下滑動的節奏隨著杯子裡的咖啡一飲而盡而停止,然後起身,筆直修長的腿三步並作兩步,很快離開,留下身後一片粉紅泡泡。
“剛剛那個男人好好看啊,長得好像新晉小鮮肉,是小喬的熟人嗎?”一個認識喬槿的熟客問老闆。
老闆深藏功與名,顯然是見多了場面,“美女的朋友不是美女就是帥哥,長得不好看的還敢這麼追小槿?估計這個比較有戲。”
·
週六喬槿按照事先約好的到李沉水家裡踩點,到了門口的時候給其他人發資訊說她已經到了。她摁門鈴摁了大約十分鐘,終於有人來開了門。
“今天不太方便,我……應該是有點發燒,抱歉。”他一開口就洩露了自己的狀態實在不佳。
喬槿進了門好歹也是要把他扶進去,沒想到他順勢摟住了她,整個人軟若無骨地靠在他身上,把她困在了門口。
身體一接觸發現溫度高得燙人,什麼也顧不得想了,只好半抱半拖把他弄到沙發上。
大概是這麼多年一個人獨自在病痛中煎熬過太多次,他竟然迷戀上了她手上微涼的觸感,喬槿把手收回的時候被他捉住了手腕,她只好哄著生病任性的李沉水,像哄小時候的喬思齊一樣,“我去給你倒杯水。”
他才委委屈屈地放開。
腦子裡混混沌沌,那些處心積慮顯然太過擁擠。得失和隱忍早就失衡,控制不了地想要抓住可以握在手心的真實,而不是一片太遙遠的虛無。
她給方凝打了個電話說李沉水今天身體不舒服,採訪和照片都先推遲。
“你有經紀人吧,或者助理?把電話給我,我叫他們帶你去醫院。”
“不需要……你要是不想管我,就走吧。”
喬槿想甩手走人,又忍不下心讓他一個人自生自滅,盯著李沉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一直等到他有了點精神。
優柔寡斷是喬槿的致命傷。加上容易心軟,吃準了她脾氣的人完全可以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喬思齊算一個,李沉水也算一個。
好不容易安頓好了病號,時間已經將近中午,李沉水一副“要是你不在我就不吃飯”的樣子讓她很頭疼。
在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