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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他看錯,不是在做夢,真的是錦繡,她就站在他面前。他沉重地吸了一口氣,覺得整個胸口都震痛——傷口初愈,禁不起剛才的嗆咳,可是真正震動了他的,不是傷,而是站在門口,遠遠望過來的那個榮錦繡。

錦繡輕輕反手關上背後那扇門。

“我知道,你不一定想見我。”她靜靜地道,“可我還是來了。左震,我有話想問你。”

回答她的就只有沉默。

錦繡接著問:“你是真的相信,我會串通麻子六,來陷害你?”

左震眉頭一蹙,臉上的神情漸漸變冷,彷彿是層冰霜,叫人看得心都涼了。

錦繡沒有移開視線,就那麼看著他的臉色一點一點地冷下來。

“是啊,麻子六已經死了,這件事,從此死無對證,當日到底是什麼情形,再也沒人可以證明。可是,我知道你心裡,從來沒有相信過麻子六的話。”

左震的臉上,慢慢掠過一個淡淡的笑,三分苦澀,七分自嘲。

“我知道,麻子六騙了你。他連我都能瞞得過,騙你又有什麼難?”他停了停,才道:“這件事你不用解釋。”

真正讓他放棄的理由,不是她的上當被騙,而是她的“心有所屬”。

是什麼,叫她如此急切跟著麻子六踏出寧園的大門?是什麼,叫她隱瞞著左震偷偷取出他的信物?

忽然之間,她明白過來,當日左震的心灰,到底是因為什麼。

他愛的是她,可是她心裡想的是別人。他那麼相信她,可是她相信的是別人。那一天,一念之差,無可彌補。

“不用說了。”他的聲音有著說不出的疲倦,“你走吧。”

夠了錦繡,他已經實在不想再糾纏下去。

在這段傷重的日子裡,分不清是身上的還是心裡的痛,刀割一般,在他清醒和模糊的邊緣,日日夜夜分分秒秒地煎熬。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好好地睡過,四周越安靜,彷彿心裡越清醒;可就算是徹夜地失眠,第二天還是要一如往常地站在人前。

他是左震。是青幫的龍頭,無數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就算傷得再重,他也要若無其事地站起來,他就算心再亂也半分不能動聲色。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在他平靜沉默的背後,是一天比一天的不堪重負,那一點一滴綿綿不絕的刺痛,彷彿能把人心蝕穿,時刻纏著他從來就沒有消散過。

時時刻刻都要跟自己的感情作較量,時時刻刻都得壓抑自己對她的渴望——他實在已經精疲力盡。

這一切到底是從哪裡開始,他怎麼能不知不覺陷落到這種地步?她不算得最好,不算得最美,甚至她心裡眼裡只有別人,從來不曾把他放在心上過……可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榮錦繡,卻能在他的世界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麻子六說得好,青幫龍頭左二爺,真是好膽色,帶著一把沒上子彈的槍,就敢單槍匹馬地自投羅網!到此為止吧錦繡,不要再逼他繼續鬧著這種荒唐的笑話。

可是他聽見錦繡的聲音,固執地響起:“我不走,除非你聽完我要說的話。”

左震握緊了椅子的扶手。那一天的事情,他已經一個字也不想再提起。

她已經親眼看著,那個上海灘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青幫左震,那個再兇險再艱難也沒皺過一下眉頭的左震,卻為了一個女人亂了方寸,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就算這樣還不夠?只要他放手,從此她就可以如願以償得到向英東,難道她還有什麼不滿意?

“石浩!”左震驀然一聲斷喝,震得窗玻璃都彷彿簌簌一陣亂響。

門“砰”的一聲開了,石浩慌張地衝了進來,“怎麼了,二爺?”

“我有沒有說過,誰也不準進來打擾?”左震厲聲道,“叫你帶人守著外面,你那些人都是幹什麼吃的?!”

石浩漲紅了臉,“不是,二爺……其實,榮姑娘是我找來的。我看二爺這些日子也惦記著她……”

“連我惦記誰,你也都知道?!我吩咐什麼,你都可以不放在眼裡了?這長三碼頭,我看也該輪到你石浩當家作主了,行,這龍頭的椅子我也早就坐膩了,過來,換你坐!”

石浩臉色“刷”的一下白了,他幾時見過左震這麼失控地震怒?

“二爺,我……我哪敢啊……”

“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從今天開始,就別再叫我二爺!”左震的臉色也鐵青,“我沒你這種兄弟。”

“二爺!”他這幾句話說得太重,石浩忍不住跳了起來,一把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