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能地覺察到了一點&ldo;鴻門宴&rdo;的苗頭。&ldo;主演的人選，我已經確定了。&rdo;他平靜地跟我說：&ldo;我宣佈之前，你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rdo;果然是倒向了凌藍秋那一邊。如果選的是塗遙，根本不用事先知會我‐‐因為根本不用照顧我情緒，怕我當眾翻臉。他這樣做作，和那些公司裁員時單獨把被裁的員工叫進去，有什麼區別。我&ldo;哼&rdo;了一聲，站了起來。其實塗遙的話，說得沒錯。反正他都已經站到凌藍秋那邊了，看他這七老八十的樣子，也沒幾年好活了，能有什麼別的好處讓我們佔？我還怕得罪他幹什麼。塗遙口口聲聲叫他老爺子，犧牲色相陪著他那個半點事不懂的女兒跑上跑下，還捱了我一巴掌，最後他竟然把角色給了凌藍秋，我能不翻臉？&ldo;關老爺子，我看在塗遙的面子上，還叫您一聲老爺子。&rdo;我絲毫不顧忌自己的言辭了：&ldo;按理說，您老都成了權威導演了，選演員眼光差不到哪去，昨天的表現，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塗遙適合這角色，您偏偏選了齊楚，我也不評價你們電影拍出來會是什麼樣子了，反正我也想象得到。但是呢，我有一件事，想請教一下您……&rdo;關永平臉上波瀾不驚：&ldo;你說。&rdo;&ldo;我當年剛入行的時候，您老就搬到國外來了，這麼些年，其實我一直挺好奇，您老是為什麼搬到國外的呢？以前我以為您是喜歡國外的環境，結果到了你家裡，看見你還是喜歡中國文化，就有點不理解了。&rdo;我勾起唇角，盯著關永平臉上表情，慢條斯理地把自己昨晚通宵準備好的檔案，拿了出來。所以說，我最喜歡的事，就是看著別人臉上的表情，從驚慌，到失措，再到無能為力地屈從。關永平翻看著那些檔案，神色十分陰鬱。我熱情地為他解說：&ldo;藍色資料夾裡，是我整理的當年媒體捕風捉影的報導，不過那時候您老確實是權威，這麼大的訊息也壓得下去。竟然不了了之了，我真是佩服您老。白色的資料夾裡呢，是我能夠動用的一部分媒體，您說，如果在您準備用齊楚來拍聶行秋紀念電影的訊息一傳出來，我就把這個訊息往外一拋，也算是為您老的新電影炒作了吧。&rdo;關永平的手又發抖了。我不失時機補上：&ldo;說實話，剛知道這些事的時候，我也很驚訝呢，誰會知道您老還有這一段風流韻事呢？那些觀眾看到這段往事，應該也會和我一樣驚訝吧？我連新聞標題都想好了呢：隱藏二十年的地下情，關永平離婚再娶助理，夫妻年齡相差三十歲。或者，也可以把關瑩瑩的身世揭出來，小姑娘不是想進演藝圈嗎？正好紅上一把。&rdo;&ldo;你這是在威脅我？！&rdo;老爺子臉都氣紅了。&ldo;要看您怎麼看了……&rdo;我不慌不忙：&ldo;要是您用塗遙當男主角了，大家就皆大歡喜拍電影，談什麼威脅？真是傷感情……&rdo;關永平真是被我氣到了，連聲喘著粗氣，我怕他氣暈過去，過去給他拍背：&ldo;您老不會有心臟病吧……&rdo;他甩開了我的手，厲聲道：&ldo;年紀輕輕就走這些歪門邪道，有什麼出息？&rdo;不給拍？我還不稀罕呢。我拍了拍自己手，慢條斯理地說：&ldo;我也想走正道啊，可是您老給機會了麼？您老把塗遙叫過來，說讓他當主演。塗遙恭恭敬敬給您賀壽，那汝窯瓶子送得，我都肉痛，您老倒好，到頭了把主演換了。我不幫他出頭，誰幫他出頭？我知道您老看不上我的作為，但我就是這麼一個人，恩怨分明。您老可別逞強，萬一氣出個好歹來，大家一拍兩散，誰都別想當主演，我也算賺了……&rdo;關永平被我氣得搜腸抖肺地咳嗽起來，咳得臉通紅，我給他拍了半天背，這老頭好不容易緩過來了，倒沒罵我，回頭朝著書架後面厲聲道：&ldo;沒眼力見的混蛋小子！這就是你看上的人？！還不給我滾出來！&rdo; 靠近黃花梨的硬木書架後面，走出個修長人影。塗遙那兔崽子，狐狸眼睛笑成月牙狀，歡欣鼓舞地跟我打招呼：&ldo;hi，大叔！&rdo;我第一反應是想摸過手邊茶杯，砸過去。&ldo;你們耍我？&rdo;我難以置信地瞪著塗遙，又低頭去看關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