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誰都不能如願。-我要帶凌藍秋骨灰回國。小葉哭得喪失工作能力,我只好找了個翻譯,聯絡凌藍秋身後事宜,找了個護工看著米林和小葉,等到事情差不多弄好了,我去嬰兒室看凌藍秋的孩子。隔著玻璃看不清楚,護士告訴我,孩子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估計再有一兩天就能脫離保溫箱了。凌藍秋拿命硬撐到八個月,就是希望這小孩身體能夠好一點,長大以後能夠少點病痛。她能給他的保護,也只到這裡而已。-我站在嬰兒室前看了一會兒。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我打電話給附近的華人餐館訂餐,米林離開陸赫之後日子並不好過,比上次在關永平家見到時更瘦一點。我正考慮要不要給他訂個湯,記得米林是南方人,應該不會討厭吃辣……這世界就是這樣,死的人死了,活著的人還得繼續過,小葉能哭成傻逼,我不能。我不能忘記給凌藍秋的兒子安排疫苗注射,也不能餓死了凌藍秋託付給我的米林。多虧齊楚,我從當年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中文系變成打不死的小強。才有資格在這個時候,為凌藍秋盡一份力。-我沿著醫院走廊往電梯走,餓得有點胃疼。後頸上被人重重一擊。倒下去之前,我只來得及看見電梯的門開啟。 夢想我頭很痛。我腦袋裡面,有一根筋在跳,每跳一次,都痛得言語不能。眼前是模糊的,所有的東西都在搖晃。我在車上。柔軟的真皮沙發,熟悉的氣味,溫暖的毯子。有人站在我面前蹲了下來。是黃景。-&ldo;你醒了?&rdo;他冷冷地看著我。&ldo;這是哪……&rdo;我頭痛欲裂,嗓音都是啞的:&ldo;你要帶我去哪?&rdo;這是我最熟悉的房車內部,裡面的每樣東西都是我付的帳,連黃景遞來給我喝水的杯子都不例外。&ldo;我們在紐約。&rdo;他神色仍然是淡漠的,像是看一個陌生人:&ldo;你喝點水,我們馬上就到了。&rdo;&ldo;我們要去哪?&rdo;我用手掌按著頭,希望能好受一點。他看我不喝,也不勉強,把杯子放到一邊。&ldo;到了你就知道了。&rdo;-直到到達目的地,我的頭疼都沒有緩和一點。&ldo;到了。&rdo;黃景冷冷說著,先我一步跳下車,開車的大黃也下了車,扶我出去。大黃沉默地抓著我手臂,不敢看我的眼睛。我想我後腦那隱隱地疼是拜他所賜。-從溫暖的車裡下來,一步就跨進了紐約的冬季。很漂亮的農場。耐寒的草場仍然一片蒼綠,我站在漆得雪白的柵欄邊,竟然看不到那些綿延起伏的草丘的邊緣。遠遠地看見河流,農場的馬伕牽著馬在河邊飲水,我們的背後,是一大片晚熟的蘋果林,比拳頭還大的蘋果上帶著白霜,高高掛在枝頭上。我看見了城堡。遠遠的,白色的,像中世紀的城堡一樣的,佇立在風景最好的那個坡上。&ldo;上去吧。&rdo;黃景在背後冷冷說。我這才看見有個金髮碧眼的馬伕一直駕著敞篷的馬車等在我們旁邊。拉車的是兩匹栗色馬,有著溫馴而清澈的大眼睛,在這冬季裡,鼻孔裡撥出白氣,安靜地看著我。&ldo;我不懂……&rdo;我困惑地看著黃景。&ldo;把他弄上去。&rdo;黃景指揮大黃。大黃把我扔上了馬車,馬車緩慢地沿著溪邊往城堡進發。&ldo;我不懂你什麼意思,黃景。&rdo;我追問黃景:&ldo;你為什麼要把我弄到這裡來,你得給我一個解釋……&rdo;&ldo;你是會得到一個解釋。&rdo;黃景冷冷地說:&ldo;不過輪不到我來跟你說。&rdo;我坐在馬車上,冬天的空氣清新而冷冽,我不知道這地方是在哪,但最起碼是遠離了紐約市中心,因為天藍得耀眼,水清澈得讓人心驚。最終我們停在了那&ldo;城堡&rdo;的面前。並不是精緻的建築,但高大簡潔,而且漂亮,石頭砌的花壇和臺階,原木的柵欄,是和這農場相得益彰的建築。&ldo;你到底要帶我去見誰?&rdo;我鍥而不捨地問:&ldo;如果你是要帶我去見齊楚,沒必要這樣故弄玄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