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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冉跑進大堂,聲音帶著哭腔:“爹爹,孃親……”
眾人抬頭,看到她頭髮有點亂,襖裙襬和鞋子都沾著少許泥巴——原來因為鞦韆蕩得太高,給嚇著,到最後乾脆沒等鞦韆完全停止就跳下去,結果摔了個“狗啃泥”。
“五姑娘,你這是怎麼了?”傅憐音放下筷子,皺起眉頭嫌棄道,“玩個鞦韆都能弄得這麼髒兮兮的,成何體統!”
“孃親,女兒,摔著了,”雲冉邊說邊抹眼淚,話裡盡是委屈,“都是傅哥哥……哦不不,是冉兒自己不小心摔下來的。”
“摔到哪了?”雲天揚問。
“沒有,就是衣服鞋子髒了。”
周氏轉頭對馮嬤嬤吩咐道:“帶五姑娘下去換身乾淨的衣服再來吃飯。”
馮嬤嬤應聲,牽起雲冉的手走去了西苑。
等雲冉再回來時,又爭搶著要坐在傅一航旁邊,雲可馨藉機“禮讓”說可以,她坐到大房那一頭去也成——她不敢往二房那裡坐,唯恐傅憐音看在眼裡又要暗中放冷箭,且一旦被懷疑上也不是什麼好事。
傅一航卻有些厭惡似的往旁邊移了點位置。
吃完飯,待丫鬟和僕婦收拾完桌子,雲家人又開始說一些“隔肚皮”的家常話,傅一航從懷中掏出一個半月型鑲珊瑚玳瑁蜜蠟梳蓖遞到雲可馨眼前笑道:“表妹,這是我來京前就給你準備的見面禮,別嫌棄。”
雲冉嚷嚷起來:“傅哥哥,你有沒有見面禮送給我?”
一桌子的長輩皆眉頭緊皺,連連搖頭:這孩子怎麼如此不懂規矩,哪有向人要見面禮的?
雲可馨匆匆瞄一眼傅一航手中的那把漂亮的梳篦:上一世,他送給她的見面禮正是這把半月型鑲珊瑚玳瑁蜜蠟梳蓖,而且也是當著雲家上下的面送的。
當時她歡喜的不得了,拿在手上愛不釋手,之後更是視若珍寶,那時雲冉騙了她多少東西她都不計較,唯獨這把梳篦她一直不願相讓。
今生一細想,上一世的自己是有多“花痴”才讓傅憐音一步步得逞,也讓二房的親人那顆堅強的心一點一點的趨於崩潰?!
“傅哥哥,五姐姐要是喜歡,你就送給她吧,我已經有一把梳篦了,還是孃親送的。”雲可馨梨渦淺笑道。
傅一航一愣,拿著梳篦的手停在半空,好半天沒反應過來,有點尷尬和不情願。
“馨兒,那是你表哥送你的見面禮,怎麼能轉贈別人呢?”雲天揚旁敲側擊的提醒。
“爹爹,冉姐姐不是別人呀,”雲可馨歪著小頭對雲天揚笑道,“馨兒記得,五姐姐的老師說過‘孔融讓梨’的故事,孔融把大的梨子讓給了哥哥,自己挑了小的,馨兒也要像孔融學習,有什麼好東西先想著姐姐。”
“謝七妹妹,”雲冉二話不說,也沒經過傅一航允許,伸手就奪過那把梳篦,在手裡翻來翻去的賞玩,“以後姐姐有什麼好吃好玩的都讓給你。”
雲天揚被噎住說不上話,傅憐音眼睛緊盯著雲冉,鼻孔都在冒煙,筷子在她手中險得沒斷成兩截,而二房的人面上無波,心下卻是一鬆。
“行了,都別說了,”總是坐山觀虎鬥的周氏忽然開口道,“既然馨兒說把禮物轉贈給五姑娘,那就依了她吧。”
“謝謝祖母。”雲冉感激得只差沒跪地謝恩。
雲可馨冷笑著沒做聲:這局,算是告一段落,接下來雲冉該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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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到賬房去領四兩銀子給那姓黃的老頭子,讓他快給我滾!”
西苑廳堂,傅憐音瞪大鳳眸,捏著翠色帕子直指東廂房,尖利的嗓門像要捅破人的膽似的讓人不寒而慄。
黃致遠,雲冉的授課老師,雲天揚託同僚請來的。
“夫人,你辭掉黃老師做什麼,我看他教得挺好。”
“好什麼好,”傅憐音氣在頭上,哪顧得上禮儀尊卑,“老爺,你不是沒看見,五姑娘沒學會一丁半點,七姑娘倒是跟著學來了滿腦子小聰明,這怎麼成!”
“夫人是指方才吃飯時,馨兒說的那番話?”雲天揚好言勸道,“但我認為黃老師教得並沒錯。何苦為難人家。”
“老爺,我看您真是糊塗了,”傅憐音又急又氣,在廳堂裡來回踱步,當目光落在雲冉身上,透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惱火,“今天的事您也看在眼裡,您說五姑娘她像話嗎?哪有女孩子家向人要見面禮的,我這張老臉都讓她丟盡了,這黃致遠都教了些什麼?!”
“冉兒她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