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剛煎好的藥,白衣男子推開了小竹屋的門走了進來,見不遠處躺在那床榻上的人依舊沒有清醒,心頭不由一沉。
將藥汁放在茶桌上,白衣男子走到一側,將帕巾放進銅盆裡浸溼後再擰乾朝床榻走去。坐在床沿,白衣男子緊緊盯著那張已經沉睡了半年之久的臉。就這樣等了半年,卻依舊不見年兒要醒來的跡象,壓在心頭上的石頭一直無法擱去。
“年兒,你快點醒過來吧,我快支撐不住了……”
那日,他們幾個人坐了馬車前往天水國的路上。他坐在馬車裡,明知道自己就要回到自己一直心心想念的那個家了,可是當馬車走得越遠時他心裡卻越是驚慌,只覺得自己離年兒越來越遠了。
原來,重要的不是地方,是人。只要有年兒在的地方哪裡都可以是家。他想通了,即使是再如何危險的事情他也不願留下年兒一人面對,即使他不能為年兒幫上任何忙,他也要和年兒一起。
急匆匆的讓車伕掉頭往回走,然而他們誰也沒有制止,原來他們也心裡並不那麼願意離開。他們帶著能再看到年兒的狂喜心情回到墨府,怎知府裡竟一個人也沒有。在齊豫發現了那張紙條之後他們竟就這樣問了路之後就直朝宰相府奔去。沒想過前方會是何等的危險,沒想過要怎麼應付之後可能面對的苦難,他們就這樣赤手的來到宰相府。
然而,當他們都站在宰相府的門口時,不由讓那血流成河的景象驚住了。原本在墨府看到那字條時的恐懼在一瞬間無限的擴大,他怕,他怕他的年兒出事。年兒是他生存的唯一支柱,她絕對不能有事!
他們瘋狂的找,將整個宰相府翻了遍,來不及去注意那些一具具屍體是何等的慘不忍睹,他的眼裡只有年兒的那道身影,他知道自己必須看到她才可以,只有看到她還活著他那狂跳的心才得以平靜下來。
天知道當他看到年兒就那樣躺在血泊之中,心裡不知道怎樣的害怕與冰冷。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過去的,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將奄奄一絲的她抱起的,他只知道胸口上的那塊地方好疼好疼,呼吸都是那麼的痛。
幸運的是,還好年兒還有著一絲呼吸,而赫靜敏在回來的路上恰好遇到那前來找墨年鶴的毒婆婆之徒。不願再繼續待著豐絕國這個是非之地,也避免有心之人趁此機會尋事,他們在年兒傷勢穩定之後便即刻趕回了天水國。
不想讓外界的人知道年兒的傷勢,也考慮到年兒需要一個安靜無人打擾的地方調養傷勢,於是他就聽從毒婆婆之徒的意見來到他的小竹屋給年兒治傷。然,就這樣過了半年了……
回想那日,看著那三個孩子就那樣躺在年兒的身邊再也不會睜開眼,他就知道年兒為何會丟下他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之後,他將他們三個人一起葬在這小竹屋後的那片森林裡。他想,他們定也不想被人打擾吧,這樣安逸寧靜的地方也許更適合他們吧……
“我明白,我怎會不明白你們是何等之深的情感,可是年兒,你也是我的全部啊……”拿著溼的帕巾,白衣男子小心翼翼的擦拭著那張自己最愛的臉,口中不斷對她說著話,好似她聽得見一般。
“年兒,快點醒過來吧,快醒過來看看我……”白衣男子緩緩俯下身,將頭輕枕在墨年鶴的胸口聽著她那對他來說便是一切希望的心跳聲,以至於沒有注意到,墨年鶴微微顫動的手指。
那如扇般的睫毛微微顫抖著,終於,緩緩的睜開了那墨如寶石的雙眼。頭頂上傳來的輕微呻吟聲讓白衣男子的身體猛的一僵!難道是……
白衣男子猛的抬起身體,果然看到墨年鶴清醒的睜開雙眼,淚水,立即模糊了視線,“年兒?年兒?年兒——”白衣男子緊緊將墨年鶴抱住。
“太好了,年兒你終於醒過來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感謝老天爺,終於讓他等到這一刻了!
墨年鶴緩緩睜開了眼,待視線完全清晰之後,她看向緊緊抱住自己激動得顫動的白衣男子,淚水溢滿了他那清澈明亮純粹而自然的雙眼,臉上滿是因她醒來的而浮現出的歡喜。
墨年鶴微啟唇沙啞的說道。
“請問,你是誰。”
等待
自從那日清醒過來後,墨年鶴便是時常坐在小竹屋外看著那片小田地和那草藥田。偶然那個人也會這樣在她旁邊陪著她一直坐著。
半年過去,如今已是夏日時節,小竹屋外樹木片片茂盛,花兒簇簇綻放,時常引來幾隻蝴蝶展翅追逐嬉戲著。而墨年鶴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坐著,一坐便是一整天,什麼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