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無愛亦無恨。
就好像她受的一切折磨都是為了償還,等到將欠他的通通還光,他們便銀貨兩訖,至此山水再不相逢。
宇文成都的內心突然湧上了一股強烈的不甘,他抬手,狠狠捏住了女子的下顎,用近乎是咬牙切齒的聲音,“為什麼不說?只要你說出長生殿的落腳處,只要你肯低頭,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你不是答應過我會一輩子陪著我?你就那麼愛他,愛到不惜一切也要保護他嗎?”
耳側男子的質問聲帶著嗜血的恨意,問柳眸光微微有些渙散,可仍舊垂著頭,聲音極低的開口,“我愛的是你。”她說,“很早以前我就說過,我愛的一直是你。”
淡淡的,她闔上了眼,“只要你不再逼問長生殿的事情,我們會生活的很好。”
“你愛的是我?”
成都一愣,隨即冷笑出聲,那樣子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若你愛的是我,當初在含元殿上何以會為了那叛國逆賊與我針鋒相對,若你愛我,又為何肯因為保護他被嚴刑拷打到僅剩半條命?白問柳,你想騙我,只是你騙得了你自己嗎?”
“我不會騙你。”
下顎被他突然的力道捏的有些生疼,問柳睜開眼,慢慢抬頭看他,“我保護他,只是因為,他是我習慣了拿生命在保護的人。”
“拿生命在保護?”
她的眼神那麼純淨,不染一絲塵埃。
宇文成都捏住她下顎的手猛的一顫,他低低的笑,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後退了幾步。
“既然如此,我便定要毀了這個你拿生命在保護的男人,看你的忠心究竟能到什麼地步,看你會不會因為傷心也隨著他一起去了!”
語罷,再不留戀的轉身,對著一旁將士開口,“帶她們下去換太子妃。”
“是。”
城門被慢慢開啟,瑾蘇還未走入,整個身子便被捲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他一遍遍的,喚她的名字,“瑾兒,瑾兒……”低啞的聲音,滿是失而復得的喜悅。
女子的手臂僵硬在半空中,不知該攀上去,還是垂下。翻飛的裙角被風捲起,環抱著她的男子那麼用力,似乎要將她整個人捻入自己的骨髓深處。瑾蘇突然就愧疚的厲害,纖細的手臂,終於扶住了男子寬厚的肩背。
她不知道,就在手指攀上去的那一剎那,不遠處男子的俊顏,已經猙獰到了何種地步。
‘太、太子殿下。’
瑾蘇被他抱的有些喘不過氣,掙扎著向後,想叫他放手。可張開口呢喃,流淌在兩人中間的,又是那薄薄的氣音,她眼眸垂下,突然就喪失了所有的力氣。
“發生了什麼?”
楊廣似乎才注意到她的不正常,後退一步,微微拉開了距離。他目光向下,一眼便看到她喉上大片的青紫,“你的聲音……到底出了何事?”
“瑾、瑾兒?”
他看著女子身上破碎的衣衫,目光久久停在被扯開的肩頭上那片曖昧的青紫痕跡處,鉗住女子腰身的力度不受控制的加重。眼前一片赤紅,他幾乎忘了如何呼吸,只是那聲音,竟像是從胸腔深處碾磨出來,極致沙啞,“是他做的?你這一身的痕跡,還有你喉嚨的傷,都是他做的,對不對?”
瑾蘇的瞳孔一暗,卻仍是垂著眸,不看他,也不試圖言語。一陣冷風吹過,女子本就冰冷的身軀,又是重重瑟縮了一下。
直到男子解下身上那墨玉錦袍,披在她的身上。
“瑾兒。”
她抬起頭,陡然撞上了一道深邃哀傷的目光。男人環抱著她,溫熱的額頭緊貼在她冰冷的細額之上,“哪怕他如此對你,你卻仍是要愛他?哪怕本王承諾會一輩子對你好,你還是不肯同我在一起嗎?”
他的聲音那麼低,痛入骨血,“除了那遲到的七年,我有什麼,比不過他?”
一生渴望,愛而不得。
楊廣垂著眸,看著女子蒼白的唇瓣,不顧一切就吻了上去。右臂鉗住她纖細的腰肢,左手扣住她的後腦,不顧她的反抗,甚至不顧眾將士的竊竊私語。他只是想要她,只想證明懷中的少女,那般真實的溫度是屬於自己的,完完全全,屬於他。
“唔……”
女子嗚咽,拳頭捶打著那挺拔的身軀,卻如何也憾動不了他分毫。
子夜載著兩人的馬車已走得很遠,而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銀光突然從後而出,宇文成都想提醒已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弓箭生生插入女子的脊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