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加一杯衝嗓子的啤酒。”
此刻,自動唱機響起了別的樂曲,劈劈啦々的,像做廣告,我不喜歡聽。我一面埋頭喝酒,一面傾聽同種人的聲音,觀察同種人的面孔。(願上帝可憐我們,這可怕的平等共和制度。)這會兒,我後悔剛才不該氣那位老婦了。她還坐在我身邊,不過已與另一個年輕一些的女人熱烈交談起來。我盼望得到一個開端,一個訊號,使我溶化到周圍的生活中去。但除了我的膚sè,卻沒有一點跡象。假如進來一個白人旁觀者,他會看到一個黑人青年正在一個黑人酒吧間裡喝酒,如人所說,此乃恰如其分,適得其所。但酒吧間裡的人和我都不這樣想。我尚無立足之地呀。
所以,我獨自喝酒,每喝一口就對自己說一聲:還是走吧。但我怕,不想去找朱爾斯,寄人籬下;也沒有睡意。我繼續喝著酒,聽著自動唱機。唱機正奏著埃拉?菲茨傑拉的鋼琴曲《牛啊,牛》。
“我為您買杯酒好嗎?”我對老婦人說。
她瞅著我!又驚又疑,隨時都想發火。
“不偏不向,”我又勉強笑著說,“兩人都有。”
“我要一杯啤酒。”年輕一點的答。
我像孩子似的激動地打起顫來。趕緊喝完杯裡的酒。
“好咧,”我說著,轉向櫃檯。
老婦人道:“孩子,談々你的身世吧。”
掌櫃的將三杯啤酒放在櫃檯上。
我說:“媽々,我沒有身世。”
正文 14假裝是做遊戲…手稿首發…
假裝是做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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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胡安?喬斯?赫南德茲著
韓松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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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哥々的肩上搭著兩條竹竿,竹竿中間的椅子上坐著艾格尼絲,她顫顫悠悠的,心裡很怕。他們正抬著她向鎮上的火車站走去。這是艾格尼絲第一次離家這麼遠,第一次見到哥々們捉紅雀的槐樹林——他們在這裡捉了紅雀賣給火車上的旅客。
艾格尼絲沒有到過鎮上,她喜歡一直坐在廚房泥地的帆布上,看姥姥撿起一張張摻茴香的菸葉,把菸葉捲成玉米殼似的雪茄。可姥姥經常不在家——不是外出給她的一個朋友看牙,就是到郵局問信,要不就去店裡買吃的,男孩子們也進了樹林。艾格尼絲一個人在家,玩鞋盒裡的木軲轆和乾果。玩膩了;就煽々銅盆下面的火,銅盆裡滾著碎玉米粥;時間久了,便漸々睡去,嘴邊還冒著涎水的小氣泡哩。
只是這個星期五,就是有火車開來的ri子,姥々突然靈機一動,從房子的圍籬上拆下幾根竹竿,做了這把兩個哥々可以抬起的轎椅。
“哎,別忘了,艾格尼絲——就假裝是做遊戲哪。”上路前,姥々這樣囑咐,還遞給她一隻空罐頭盒子。
每週兩回,是期二和星期五,姥々都要領著兩個外孫到火車站去。他們帶去幾捆自制的雪茄,幾對紅雀和香瓜。夜裡回來,姥々從圍裙裡摸出幾張捏皺的比索,用大拇指的指甲將它們碾平,兩個哥々同時掏出硬幣,在廚桌上撂成幾個小撂々。
艾格尼絲特想跟著他們去,可姥々總講:“以後吧——等你長大了再說。”
艾格尼絲才五歲,膽子很小,傻乎々的。有時候,腿站得不穩,還摔屁股墩呢。兩個哥々一笑,她就站起來再摔第二回,好讓他們取樂玩。她喜歡兩個哥々、儘管他們成天作弄她。“長開嘴,閉上眼,我們給你個聰明果。”他們叫著。艾格尼絲張開嘴等糖吃,但最後等來的往々是鳥毛或螞蟻,卻沒有一回是指頭——伸指頭肯定會挨咬的!但沒過多久,艾格尼絲學會了報復的辦法——只要放聲一哭,姥々不是抄起掃帚,就是拎起拖鞋,去砍一個哥哥的腦袋。“她哭是因為她喜歡哭。我們可沒動她。”他們解釋。姥々抱起妞々,喃々地說:“他們就會逗你。這兩個小倒黴jing,一會兒也不讓你安生。”
兩個哥々是雙生。直到去年,他們還騎著鄰居借給他們的白馬到幾英里以外去上學呢。老師退休後,沒人接替,學校關了門。他們這會兒也知道怎樣念字了,便堅持著自學課本,晚上總要拼讀完幾課書的生詞才睡覺。艾格尼絲聽得多了,記在心裡——也喜歡捧起書本,假裝著唸。
喝完了粥,姥々安排他們睡下。三個孩子同睡在一個小床上。夜又靜又涼。姥姥坐在煤油燈旁,一邊卷雪茄,一邊喝加了香料的藥用甜馬替茶。田野在月光下顯得很荒涼,槐樹的yin影緊簇在一起,蟬在歌唱。一隻貓頭鷹不時地在屋頂哀號。姥姥為了驅災防禍,在胸前划著十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