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負責案子,不過是一個戶籍警嘛,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呢。她心裡記掛著親妹妹般的安蓉,她怎麼樣也要去試一下,她不想看到安蓉再見到綠螞蚱,或者有什麼意外的事情發生。
朗幹講到的一件事給蘭芳啟發很大。
朗幹說,夏敏死後的幾年裡,他還是經常的惡夢纏身。
他夢見夏敏抓住自己的頭髮拚命地扯著,他的頭髮在夢中紛紛飄落,他像一隻被拔光了毛的雞在一片灰濛濛的曠野裡奔跑,夏敏穿著那身白色的連衣裙,飄忽地追著他,他會很奇怪地看到灰濛濛的前方出現一面牆,牆上寫著幾行字:
我吃了一隻雞
拉出了根雞毛
雞毛被水沖走
從此一隻雞消失
朗幹對這幾句話百思不得其解,他轉過身,夏敏不見了;灰濛濛的曠野上寂靜極了。朗幹大聲地喊著,夏敏;你在哪裡,空曠裡沒有迴音,他的聲音被什麼東西吸走了似的……每次做完惡夢朗幹就會在第二天的深夜,買上一些紙錢,在夏敏出事的地方,含著淚燒了,惡夢就遠離了他。
蘭芳想,就在今夜,她也要去買些紙錢到夏敏出事的地點去焚燒,讓夏敏放過她的好妹妹安蓉,如果有效的話,她可以經常去燒紙錢給夏敏,只要安蓉平安無事,蘭芳什麼事都願意去做。
張洪的姍姍來遲讓蘭芳十分光火,她對張洪說,你他媽的到底去哪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張洪傻笑著,哎,別提了,所長找我有事。
蘭芳質問道,什麼事?
張洪說,你知道的,我們有紀律;有些事情是需要保密的。
蘭芳說,屁大的事也保密,不會是陪你們所長去娛樂城找三陪了吧。張洪急了;哪能呢,你可別冤枉人。
蘭方突然發現了朗幹朝自己投來的不安的眼神,她聯想到了朗幹說他老婆的話,馬上就笑容滿面,朗副主任,我們習慣了這樣說話,沒什麼的。
張洪也笑了笑,她就這脾氣,刀子嘴豆腐心。
朗幹說,這樣好,不要豆腐嘴刀子心就好。
他們決定馬上出發。朗幹說,我也去吧,許久沒給她燒點東西了,挺對不住她的,況且,我還知道她出事的準確地點。
蘭芳說,那就和我們一起去吧。
問題是,現在是深夜了,到哪裡去買紙錢呢?
還是朗幹有了主意,我們先到殯儀館,那邊有幾個很大的花圈壽衣店,裡面一定有賣紙錢的。他們趕到殯儀館孩門口;那裡所有的店面都關門了。看著那些店面黑色的招牌,蘭芳想,這個現代的大都市裡,只有這個地方還完好地保留了民族的傳統氣息;有些東西是外來文化無法替代的。
看著那些緊閉的門,蘭芳給張洪下了命令,張洪,敲門。
張洪面有難色,這不擾民麼?
蘭芳說,你又沒穿警服,況且我們是買東西,又是讓你查戶口,擾什麼民呀。
張洪嘟囔了一聲,搞什麼鬼名堂呀。
朗幹說,讓我去試試吧。
蘭芳盯了張洪一眼。
朗幹敲開了一家花圈店的門。
店主是個臉色煞白的中年婦女,她把鋁合金的捲簾門拉了個半人高,睡眼惺鬆地說,鑽進來吧,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來買東西。蘭芳說,對不起,對不起,打擾你了。中年婦女說,沒什麼對不起的,做死人的生意,本來就不分晝夜,要什麼東西你們自已進來挑吧。
他們就挨個挨個鑽了進去。
店鋪裡只要和死人有關的東西,應有盡有,堆滿了店鋪的貨架,店鋪裡散發出漿糊和紙張的氣味。蘭芳買了些紙錢,朗幹買了一件白色的紙衣,蘭芳想了想,也買了一件紙衣。
然後,他們就離開了,他們買東西時,張洪一直沒有說話,他搞不懂蘭芳在搞些什麼。
中年婦女在他們離開後,嘩地拉下了捲簾門,她說了聲,現在鬼也該睡覺了。
當他們三個趕到夏敏出事的地點時,已經是凌晨兩點了。
時間總是在人們不經意的時候悄悄地飛快地流逝。蘭芳沒想到出事的地點離鋼琴酒吧那麼近,也就是隻有三百多米遠。這時的街道上車輛已經十分稀少了,鋼琴酒吧也該打烊了。朗幹說,夏敏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出事的。
蘭芳說,我們趕快行動吧。
於是,蘭芳就在夏敏出事的地方燒起了紙錢。
朗幹也燒起了紙衣。
紅色的火苗往上竄著。
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