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的呀。
若是,朕早早參悟,得知三身四智之事,那時節,你一同我說,我定立時允了,帶了你走,離得遠遠兒的。
那麼,還有總還有七八年的時光。
朕又哪裡知曉,你在佛前求了千年,竟只得十年光陰……以千年換十年,是不是太傻了?差點忘了,你一徑都是傻傻的……你那樣傻,便帶累朕也變傻了去了……
……
皇帝朗聲大笑起來,擁住懷中嬌羞女子,往榻上倒去。
一時之間,在養心殿西暖閣內,彌散著陣陣迷魂香、曼陀羅的香氣,飄灑無邊旖旎繾綣。
殿外。
蘇培盛皺眉道:“我看這事不妥吧?”
王平亦是有些心驚哆嗦,聞言一震,十分無依地看向已經是總管太監的蘇培盛,說道:“蘇……蘇總管……,咱,咱,咱也覺著有些兒不大妙。”
蘇培盛怒道:“覺著不妙?那你還應了鍾粹宮齊妃主子的這等荒唐的請求。”
王平哀告著說道:“那齊主子也確實可憐,她那阿哥,之前就不受上頭喜 歡'炫。書。網',後來更是過繼給廉親王,結果被八王爺給帶累,削了宗籍,沒幾年,到了丁未年還歿了。齊主子說,她的幾個子女都沒了,上頭這二十幾年來也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十分孤寂可憐。現在熹貴妃成了景仁宮的內廷主位,從前在潛邸之時,她也多番為難過熹貴妃,眼見現下四阿哥必定是儲貳之主,生怕將來日子艱難,這才想要為同住鍾粹宮的劉貴人籌謀一番,若是劉貴人真的得了聖寵,念著舉薦策劃之情,日後也稍微有點,有點依靠。況且,這劉貴人,長得確實……確實……很似蘭欣姑姑呀……”
蘇培盛聽王平這樣一說,心下也是惻然,齊妃,確實可憐。
當年在府邸之時,見她後來失寵,雖她之前甚是跋扈,總也是年少得了爺的寵,故此有些得意忘形,也屬人之常情,不能怪她,只能嘆一個小孩兒年幼無知。
話雖如此,但蘇培盛仍舊有些惴惴:“但是,上頭的心性向來激爆,這兩年是變得極為安靜,……這等奴才操弄把控主子的事情,他一旦清醒,你我都有罪受!雖然,雖然這劉貴人長得極似蘭……格格,但當年封答應、冊貴人之時,也聽得主上喃喃說:‘終究不是她啊,終究不是原來的!’……今兒這事,怕是主上一個不悅,我們可都得掉腦袋,弄得不好,腰斬、凌遲,都有可能!你倒是有膽,竟然不怕!”
王平聞言嚇得抖了抖,說道:“主上雖……雖嚴苛一點兒,可,可是我瞧著他對蘭欣姑姑是極好的。況且,這,這,看主上這幾年鬱郁不歡,做奴才的,也是想他心裡安樂一點兒,這才,這才……”
蘇培盛聽了王平這般說法,登時無語,他心中也確實如斯想法,不由得嘆了口氣,說道:“我又何嘗不是如是想,才沒攔著你麼。”
他比王平更加清楚知曉,這兩年,皇帝是不再踏足雍和宮那行宮密室了,只特地密諭外發黑龍江後又召回京且又放了拜裡城的傅鼐傅侍郎,將他的偏房喜圓召去行宮,照料密室內的……女子。只是,瞧著皇帝的樣子,斷然不是情絕。似乎像是有什麼緣由,但也因此,皇帝的心情是越來越難以捉摸了。
若是,主上,能將心思放開一些,擺在這劉貴人身上,倒……倒也未嘗不是一樁好事來……
晡時,西暖閣內。
雍正皇帝面無表情,一語不發地坐在炕榻上,一手微靠在一個軟緞引枕上,一手則鬆鬆執住一本摺子,似已沉吟良久。
蘇培盛,王平和劉謙瑩俱都跪在前頭。
半晌,皇帝忽然說道:“劉貴人,跪安吧。”
劉謙瑩一聽,如蒙大赦,立刻磕頭告退,雖然皇帝這話說得極不客氣,可顯見不會怪責了。
王平見皇帝遣退了劉謙瑩,心頭一寬,知道連她懷了迷魂香,刻意勾引都能脫罪,那主上也不太可能再多麼嚴厲處置他和蘇總管兩個了。至於小懲大誡之屬,罰俸銀,打個幾板子什麼的,可都是小事了。
況且有蘇總管在,主上總要給個辯駁的機會,表一表衷心為主之情,想來主上心軟,總會寬赦了他們的……
猝然間聽得蘇培盛低頭恭聲問道:“皇上,那……那……留,是不留?”
雍正皇帝聞言愣了一愣,過了一刻,淡淡然地低聲說道:“也……未見得就……隨她去吧。有,就有,沒有也就沒有。這,也是,緣分。”
癸丑年,六月,劉貴人生皇六子,得名弘曕,冊謙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