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已深,皇極殿的大寢殿內只留著一盞小燈。蘇妁就睡在隔壁的小寢殿裡,謝正卿怕掌燈多了擾她清夢,畢竟過會兒天一亮就要將她送出宮去。這時響起兩下叩門聲,動靜輕的跟細絲一樣。早就合衣在此等候的謝正卿便下了羅漢榻,開門出去。叩門的是宋公公,見大人出來了趕忙躬了躬身子行禮,並道:“大人,周統領來了,在偏殿。”謝正卿徑直往偏殿去。只半柱香,周統領便稟報完軍情,從窗戶悄悄離開。謝正卿將那個木匣子裡的信箋隨意拆了兩封,確實如周統領所言,內容中看不出什麼端倪。只是這副字,他竟覺得有莫名熟悉之感。接著便將匣子交給宋公公,並命道:“拿下去,命人連夜看完,將所有可拼湊的情節整理出來,明日一早呈上來。”“是。”宋公公抱過那個雕花楠木匣子,伺候大人回了寢殿之後,便將任務吩咐下去。***晨曦初現,新開啟的窗牖將蘇妁兩眼滿布擔憂, 她盯著謝正卿怯生生的問道:“今日究竟會發生什麼?”昨晚透過宋公公,還有謝正卿所說的話, 她大約明白是有人要在她與謝正卿大婚之時對他們不利,而具體會發生何樣的事她卻不知。謝正卿只告訴她利用接那伽國公主進京之事, 將這些預謀提前催發。原本她還以為就是抓幾個宵小之徒而已, 如今看來, 卻不是這般單純。謝正卿摟了摟她, 藉著這摟,也順勢溫柔的將蘇妁從床上撈起,拔出被窩,放在腿上。然後颳了她鼻子一下:“聽話, 別問了,我喚人進來為你更衣。”見他不想說, 蘇妁也不想再煩他,一臉愁雲慘淡的任宮婢們幫她更衣。之後便在謝正卿的目送下,跟著那些宮婢從側門出了皇極殿, 馬車早已在殿外等候。回到寢殿內,謝正卿坐在羅漢榻上看著對面粉牆上的那幅畫兒。如今活的走了, 只能再看這些死物了。看著看著,他忽地發現一絲不對,接著起身走到那幅畫兒的跟前, 伸手摸了摸畫像的左下方,不知何時竟添了一行柔美娟秀的簪花小楷:“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 坐也思君。”輕撫著這行清麗小字,頓時一股子揪心的悸動襲來!謝正卿嘴上笑著,漆黑的眸底雲霧湧動。這便是她的答案嗎?……感動之餘,謝正卿的笑莫名僵住了,眸中也突現出兩縷精光。他細眯起一雙眼看著牆上這幅畫,和旁邊蘇妁所書的那行小詞,忽地想起去年太后聖壽之時,他曾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當時牆上便掛著一幅太后的畫像。而畫像的左下角,也是寫著一行小詞。那詞自然是祝壽之意,問題便在於那字!難怪他昨夜會覺得那些信箋上的字跡熟悉……這時宋吉匆匆進來,恭敬的將一本冊子呈給謝正卿:“大人,這是昨夜那些信箋裡整理出來的內容。”謝正卿拿起冊子從頭至尾仔細看了看,將所有信箋內容連貫起來看,看得出寫信之人是個痴情種。這人為了追求一份難以企及的情,而得罪了家族,被逐出家門。然而他卻依舊無怨無悔的默默為心儀的女子付出一切,用畢生之力苦心經營著他的這份相思之情。驀地,謝正卿將那冊子合上,只道:“那伽國公主如今該已臨近戊京了,走吧。”“是,奴才業已命人在殿門外備好了馬車。”宋公公哈腰跟在首輔大人身後,出了寢宮,又出了皇極殿,最後一同乘上了一輛皇室巡禮最高規制的八寶香車,貼身隨侍,出宮迎接。輿廂為紫檀木所制,無需薰香便有天然香氣悠悠四溢。車身線條雅緻,裝裹奢靡,雕樑畫棟,巧奪天工,為皇上巡狩之專乘,便是皇后與太后亦不可隨意使用。車隊前後各有百餘騎兵護駕,一路向東,浩浩蕩蕩駛去。***蘇明遠與柳氏昨晚便接了宮裡的信兒,今日天一亮就在前院兒候著,守著那扇朱漆大門。終於,有人叩響了兩聲,柳氏立馬隔門謹慎問道:“什麼人?”外面答:“宮裡的。”蘇明遠與柳氏趕緊將大門開啟,麻溜的起了門下檻,讓那馬車能徑直駛入進來。這是昨晚那位傳話兒的公公交待好的,務必待馬車駛入了才可讓蘇妁下車,不能在外面讓她露臉兒。蘇妁並不知這些,只納悶的掀開車窗簾兒往外看,柳氏看到了立馬伸手將那簾子給她扯好。直到大門關上了,柳氏才開啟馬車上的棉門簾子,衝蘇妁笑笑:“妁兒,快下來吧。”蘇妁一臉茫然的下了馬車,被柳氏挽著進了大堂,回頭時見馬車已從原門駛了出去,二伯正將門又關好。蘇妁不禁心下彷徨,大家這麼謹慎,難不成真要發生什麼大事了?可是現在謝正卿的大權掌的穩穩的,誰敢來動搖他呢?“妁兒,快給二孃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柳氏從昨晚就一直吊著一顆心,那公公把話說的嚇人,卻也不告訴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搖了搖頭,蘇妁自己知道的也不全,“二孃,妁兒也不知,只聽說今日那伽國的公主進京,為顯兩國世代友好,要同謝首輔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