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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謝正卿與娘說這些,蘇妁也只低頭淺笑。不管是謝正卿還是她娘,私下與她在一起時皆是無話不談,可這兩位她最親近的人碰到一塊兒時,卻是生份的尷尬。桐氏這方注意到女兒在一旁偷笑,肘她一下,提點道:“妁兒,你還沒給皇上行禮呢。”饒是外命婦,桐氏也早尋人熟悉了宮中的規矩,知道即便是私下場合,皇后見皇上時仍要依規矩行禮。蘇妁看看謝正卿,然後又看向娘,有意調節下氣氛,便拿出平日裡在家時無拘無束的姿態來:“娘,皇后給皇上行禮,那是豎典範給六宮看的。可如今這後宮就只有女兒一人,私下與尋常無妻無異,做這些虛禮做什麼?”“你這孩子……”桐氏眼睛瞪得老圓,蘇妁與謝正卿恩愛她自是知道,可這話說的也太沒分寸了!謝正卿卻出言鼓勵:“妁兒說的極是,沒有外臣與百姓在時,咱們就只是簡單的一家人,做那些虛禮給誰看?”眼見小夫妻倆一唱一和的,桐氏倒覺得自己好像太一板一眼了,看來她這些日子特意去熟悉的那些宮中規矩算是白學了。不過親眼看到皇上是如何待她們妁兒的,桐氏倒是真打心底裡安了心,皇上登基前與登基後,對妁兒非但沒有半分的減淡,反倒越發的看重。這讓桐氏欣慰不已。被留下用過飯後,桐氏才出了宮,回蘇府的一路上,她嘴角不住的上揚。原以為女子嫁入帝王家,將是往自己身上套了一副沉重無比的枷鎖,可眼下看來,凡事皆有例外。謝正卿將皇后新宮取名為“長樂宮”,桐氏不難看出其中寄託。此刻她才終於認定,妁兒是當真嫁予了能給她幸福之人,不論這人是平民還是帝王,他都是妁兒此生註定的良人。十日後,便是蘇妁的回門之日。依皇家規矩自然是沒有回門這一說,但皇上特許了,畢竟皇后是後宮唯一的主人。而謝正卿也早已打定,旁人沒有他的妁兒要有,旁人有的他的妁兒就更得要有!別的女子三日小回門,十日大回門,那麼他的妁兒也省不得。三日時是因著桐氏主動進了宮,才省下了蘇妁出宮。而十日的回門,定是不能再省了。這日一早,出宮的馬車早早便等在了皇極殿外。蘇妁讓人免了那些皇家儀仗,又特意讓平竹給她梳了個偏簡單的髮髻。反正只是回門見自己孃家人,自然不需那些繁複的排場與威儀。由平竹與霜梅陪著,蘇妁乘上馬車出宮,一路往城南楊樓街南頭蘇府的方向駛去。在馬車行至楊樓街前一條巷子時,驟然停了下來。蘇妁隔著車窗簾問外面:“發生何事?”伴行在馬車外的平竹立馬回道:“稟皇后娘娘, 是有個人跪在了巷子前面。”蘇妁清楚,自家前面的這條巷子雖然倒還算寬, 能勉強容下兩輛馬車並排而行,但若是有人誠心想擋路, 往路中間一站, 的確是能堵住去路。只是誰這麼大膽子?雖說今日回孃家所乘的馬車她已屏去儀仗, 但只看車飾與隨行的侍衛, 也一眼便知非官既貴。“霜梅,去看看是什麼人。”蘇妁轉頭朝著伴坐於車內的霜梅吩咐道。“是。”霜梅邊應著,邊掀開厚重的棉簾子探出半個身子往前探去,卻見是杜晗祿跪在前面!霜梅連忙撤回身子, 放回簾子,神色凝重道:“娘娘, 竟然是杜晗祿!”經過和離之事後,蘇家人大多知道杜晗祿是如何待蘇嬋的,故而沒人再對他有半分尊重, 便是下人提起這名字來,也是一臉的嫉惡如仇。蘇妁不由得眉心一蹙, 她還沒找他算賬,他竟找上門兒來了?這廂杜晗祿跪在凜凜寒風裡已有一個多時辰了,他是從天剛亮就堵在這兒的, 生怕錯過了皇后的鳳駕。他自然深知蘇家人如今對他的厭惡,或者說已不能稱之為厭惡,而是痛絕!可他沒有辦法, 自從蘇妁做上了皇后的寶座,他便知道自己離死不遠了。或者說不只是他,而是整個杜家。他明白,只是因著蘇家這陣子委實太忙了,才顧不上他這隻螻蟻。待大事一落定了,他的小命兒便要被蘇家人看進眼裡了。故而他不能坐以待斃,得趁著蘇家人心情好,將過去的怨結想法子勾銷了。此前他想過,最好的方式是透過蘇嬋,只要蘇嬋自己肯為他說幾句軟話,蘇家人一定能放過他。可是他尋各種機會接近蘇嬋,蘇嬋就是不肯見他!想來也是,如今蘇家都出了一位皇后,一位吏部尚書了,蘇嬋還能再將他過去的那點兒威脅看進眼裡?事到如今既然小鬼兒指望不上,他便只能直接來拜見閻王了!只是逼得他走上了這條路,他便唯有陷蘇嬋於不義,將她徹底出賣方能平息皇后娘娘對他的怨氣了。只有讓皇后娘娘也厭煩了蘇嬋,才會寬宥杜家對蘇嬋的所作所為。眼見一個打扮貴氣的女官向自己走來,杜晗祿趕忙恭敬的將雙手高拱於頭頂,懇切求道:“草民杜晗祿,冒死求見皇后娘娘!”過來的正是平竹,她傳達了娘娘的意思:“你有何事要稟奏皇后娘娘的,直接說予我便好。”杜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