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博清這才明白,原來先前衙役口中所指的頭兩個上趕著回來的,除了妻子,還有妁兒的丫鬟霜梅。只是霜梅回來了,那……“妁兒去哪兒了?”蘇博清眉頭一皺問道。霜梅擔憂的看了看老爺夫人。之前她回來時因著知道老爺夫人沒法子救小姐,縱是知道了真相,也只是困在這兒白白擔驚受怕,故而便只說小姐去投奔了汪家小姐,而未敢將汪家派人追殺她們的事說出。可這下蘇博清回來了,霜梅擔心這個事兒怕是要瞞不住了。果然,當桐氏安心的說出妁兒跟語蝶在一起後,蘇博清的臉色頓時變了!桐氏雖聽自家老爺說了不欲再與汪家來往,但畢竟語蝶前陣兒還來蘇府住了幾日,孩子們間的情誼還是在的,蘇妁投奔姐妹,她這個當孃的還是放心的。可蘇博清卻是明白,自打出了牢獄汪語蝶片刻都不願離開他身邊,就連三場考試也是車接車送分開不過一個多時辰,妁兒上哪兒去投靠汪語蝶?但他也只是瞪了霜梅一眼,並未當場拆穿。以霜梅對妁兒的衷心,他知道這丫鬟必不會無端由的撒謊。飯畢,蘇博清先讓雲娘幫著去收拾碗筷,然後將霜梅偷偷叫至一旁。“霜梅,你說實話妁兒到底去了哪兒!”霜梅難為的抬頭看了看蘇博清,欲言又止。蘇博清氣的將眼一閉,如實說了自己這些日子一直與汪語蝶在一起。霜梅本也不想瞞著所有人,眼見被蘇博清識穿了,便乾脆將當初主僕二人如何被汪府的殺手追殺,又是如何幾經生死後假裝跳河進了汪府的事全招了。蘇博清聽完倒吸一口涼氣兒,右手攥著拳頭往左手掌中用力錘了下:“遭了!妁兒若在汪府,之前尚還能平安度日,可今日汪語蝶回去後,必會遷怒於她。”“那怎麼辦?”霜梅一臉焦急的看著蘇博清。可明知如今誰也出不去,蘇博清又能有什麼法子。果然蘇博清也只是雙眼黯淡的負袖轉身,剛邁了一步,又微微側過頭吩咐道:“這事兒先別和別人說。”之後人便離開了。***景運門外,御茶膳房後的甬道拐角處,有個姑娘已在這兒等了兩個多時辰,連晌午飯都沒顧上吃。這姑娘不是旁人,正是蘇妁。因著昨夜裡的一場折騰,今日一早醒來業已到辰時了。她趁著謝正卿早朝還未歸來,趕忙跑出了皇極殿。此前她便聽爹爹說過,紫禁城裡的東西用的極謹慎,日常所需除了柴火和絲類要自宮外送來,基本其它都是自給自足,不用外面的。故而今日一早她便守在了外膳房,想等宮外送柴火的車。也算功夫不負有心人,等了快三個時辰後,她終於等來了一輛送柴的驢車。眼睜睜看著那一車柴卸下後,蘇妁追上了從後門小巷子裡走的驢車。“這位小哥!”她拽著坐著馭位上的年輕男子不撒手,迫使他停了下來。“哎喲我說這位姑娘,您在宮裡拉拉扯扯的這是不想要命了?”那小哥跳下車來,皺眉看著蘇妁。蘇妁趕忙賠禮,然後言道:“這位小哥,我是皇極殿的宮人。我在宮外有門親戚家中遭了變故,可您也知道我們這種人是出不去的,連想打聽個進展都難上加難,所以想拜託您幫我去親戚家看上一眼。”說罷,她從頭上取下了金釵往那小哥手裡塞了塞。雖說這是皇極殿的東西, 蘇妁也覺得自己沒有處置權,可她急於知道家中境況, 從而求證首輔大人所言非虛。這些首飾便成了她唯一拿得出的有價值的東西。送柴小哥拿著金釵,打了眼兒上面繁奢的寶石點嵌, 臉上有些犯難。聽著這宮女的話是有幾分同情, 可宮裡的東西他也不敢私相授受, 況且一個宮女如何能拿出這麼貴重的首飾, 萬一是偷的哪個主子的……“姑娘,這我可不敢收!”他將金釵又塞回了蘇妁手裡。蘇妁再三懇切相求,又給這金釵編造了個合情合理的來路,最終送柴小哥實在拗不過只得收下了, 並答應她後日還在此處相見,告訴她家中情形。蘇妁安心而歸, 奈何紫禁城委實太大,回皇極殿時竟因選錯了一個岔路,就徹底的錯了方向, 誤打誤撞的進了一處花園兒。她在裡面轉來轉去,那青石子路蜿蜒盤旋, 斗折蛇行,她急得一頭汗可就是找不到出口!這時,隔壁岔路上傳來幾個年輕女子的嬉笑對話。“怡貴人, 方才飲茶時您瞧皇后娘娘那樣兒……”說著,那宮女拿帕子掩著嘴笑,盡是一副嘲謔相。另一個宮女也接言譏刺道:“昨晚皇上好不容易去了一趟坤寧宮, 可咱主兒一稱腹痛,皇上立馬就撂下皇后過來照顧主兒!皇后娘娘怕是一夜未眠,才將眼睛哭腫成這副樣子……”兩個宮女對視一眼,笑的愈發恣肆刻薄。而走在她們中間的,正是被尊為怡貴人的主兒。怡貴人嬌柔旖旎,粉面丹唇,位份雖不算多高,卻是如今在這後宮裡最受寵的。她口中雖未對肖皇后有半句不敬,朱唇卻是樂的合不攏。身邊兒下人們盡是些會揣摩心思的,一句句直逗得她心花怒放。隔著幾排樹,蘇妁依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