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見吳氏並未下車,明白了七八分:“老夫人想必剛剛與許貢爭執過一番,情緒還有點激動?我就不打擾了,先走罷,改日再拜見她。”
孫策如釋重負,其母脾性剛烈,先前在太守府裡與許貢爭執,怒起時遭了府內人一耳光,此時避之不見,實乃孫策的奇恥大辱。
孫策面容不見喜怒,語氣卻帶著寒意:“此辱來日必報。大恩不言謝,今日的事我都記在心裡了。”
說畢瞥了孫權一眼,道:“你到車上去,陪娘!”
孫權好容易止住悲慟,被孫策一喝,差點又哭出來,下馬朝車隊跑去,早有家中管事攬了上車。
麒麟莞爾,騎著孫策的驚帆馬,與他並駕齊驅,前往丹陽。
沿岸江帆一色,漁歌唱晚,處處炊煙,看得人心胸開闊。
孫策護送家小,抵達丹陽,數人鬆了口氣,麒麟卻不甚樂觀,因為孫策的難題,現在才真正開始。
吳氏之兄吳景乃是丹陽太守,一家人團聚,其樂融融,抵達當天便安排孫策歇下,全家留在一間寬大宅院裡。城西有軍營,孫策親兵則駐留兵營內。
宅中環境甚好,麒麟也不多說,既來之,則安之。
天氣漸涼,吳地已至過冬之時,孫策卻不打算讓這客卿光吃飯不做事,數日後到了丹陽,孫策在府裡給麒麟安排一間偏院,撥給他三名下人使喚,還未清閒幾日,便有人來傳令。
管事帶著丫鬟,丫鬟捧了個盤,上以紅布覆著,麒麟揭開,見是滿盤小銀錠,八個一行,足有十排,近八十兩銀子。
“這是做什麼。”麒麟哭笑不得:“包吃包住,我又不花錢。”
管事笑道:“少主說,這點銀兩聊表心意,供先生日常花用。”
麒麟拈了兩個,道:“心意收到,其餘的你帶回去,他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別為這些虛名讓我看低了。”
管事再三懇請,麒麟只是不收,管事只得將銀兩捧回孫策處,少頃又來傳話:“少主請先生晚飯在一處吃。”
麒麟隨手將那兩枚銀錠賞他,跟到偏廳,孫策顯是忙碌一天,有點疲勞,舒了口氣,不提銀兩之事,只問道:“這幾日住得如何。”
麒麟笑道:“不錯,你家服務態度很好。”
見廳內又有一客,料想是新來投奔孫策的文士,麒麟點頭見禮後便入席,也不多問。
孫策啼笑皆非,只覺麒麟說話霎是有趣,下人擺上酒菜,孫策自斟自飲,道:“吃,別客氣。”
麒麟道:“這冬筍不錯,多吃青菜長得快。”
孫策莞爾:“肉也得多吃,否則沒力氣,鹿肉是前天我狩獵時打的。”
麒麟端酒敬孫策,二人飲了,孫策一抿唇,過了酒水衝勁,拈著筷子,敲了敲酒杯,道:“這位是張紘先生,他帶來了侯爺的最新訊息。
“還是江東一帶好。”張紘慢條斯理道。
孫策笑道:“南邊本就是過冬的好地方,這位小兄弟是我府上客卿,名叫麒麟。”
麒麟見這老男人若有所思,似乎在何處聽過自己,遂道:“溫侯現在過得怎樣了?”
張紘道:“溫侯幾次進軍兗州無果,鎩羽而歸。陶謙臨終前將徐州託於劉玄德,溫侯駐軍小沛,靜候其變。”
孫策蹙眉道:“世叔從北方來,可知奮武將軍為何與曹孟德結下如此深仇大恨?”
張紘道:“怎知?不僅老朽在問,個個俱在問。溫侯不回幷州,卻這般死心眼,盯住曹操窮追爛打。”
麒麟神色黯然,而後問:“貂蟬呢?”
張紘悠然道:“傾國傾城的貂蟬……似乎還在侯爺身邊,有美人相伴,征戰天下,也不枉英雄紅粉,一段佳話。”
麒麟嘆了口氣。
孫策唏噓道:“惜我實力尚淺,武藝低微,不得結交此等奇男子。奉先以一己之力誅殺董賊,匡扶漢室,如今卻被曹賊打得東躲西逃,屈居小沛,世間王道何存,仁義何在?!”
言下之意,若手頭有兵,身邊有將,竟是打算出兵協助呂布,又或是舉族投靠。
張紘道:“如今之見,依老朽的意思,伯符卻是招兵買馬,擴充自己實力為要務。”
麒麟插口道:“照我看來,首先要解決的問題不是擴充軍備,而是擺平你舅舅。”
張紘愕然道:“何出此言?”
孫策斥道:“休得胡言亂語,我待你如同手足,何故挑撥我舅甥關係?”
麒麟沒說什麼,起身離席,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