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了,冷死我了。”
看他兩手都被凍得通紅,嘴上也是青紫青紫的,陶木晴皺起眉來:“小石頭,你怎麼穿得這麼少?”
“我也不想啊,可是換洗的衣服都還沒幹呢,只能暫且將就一下了。呼……”說完他又開始呵氣,一屁股在穆信身側坐下來,取了筷子就要吃飯。
“那怎麼行?你這一身再穿一日,只怕會凍出病來。”
陶木晴說完這話,穆信忽想起什麼,將碗筷擱下:“正好我有一住處就在樊樓附近,那裡面有厚實的衣裳。石晏,隨我去拿罷。”
“啊?現在啊……”他好不容易才坐下,飯菜都沒吃上一口,語氣滿是不願意。
“你明日不還有事做麼?”穆信搖了搖頭,“難不成你想凍著身子去?”
“可是……”
石晏還想推拒,陶木晴卻在旁邊應和:“穆大人說的是,橫豎這菜也是夠飽的,早些吃晚些吃不都一樣麼?可萬一一會兒染了風寒,多的事兒都有了。”
見她都這麼說了,石晏垂頭嘆氣:“好嘛好嘛,我去就是了。”
他只好又把斗笠帶上,跟著穆信往外走。
街上的雪比方才下得更大了一些,人們大多在酒樓茶肆裡活動,遍地歡聲笑語,處處歌舞昇平。
穆信的住所果然離樊樓很近,隔了一條街,斜對面便是,看上去並不起眼。他平時都住在王府,但裡間的東西卻一應俱全,偶爾閒著的時候也會來這裡歇息片刻。
因得不常居住的緣故,進了屋石晏也不覺得有多暖和,房間不大不小,一間廳堂,兩間臥房,還有一間堆放著雜物。
穆信轉頭吩咐道:“我先去房裡找找,你在此等我片刻。”
“哦,好。”
石晏搓搓手,一心只打量著房間,回答得漫不經心。
雜物間就在他左手邊,其中雖沒有點燈,不過藉著廳中的光芒倒是看得出裡面放置了不少好東西,趁著穆信往臥房走,石晏輕手輕腳拿了個小燈盞往裡瞧。
一進門,右手便有個樺木櫃子,上面擺了些零碎的暗器,如意珠,鐵鴛鴦,梅花針,還有些從未見過。穆信行走江湖多年,想來是從前用過的。
屋裡大多是些用過和未用過的武器裝備,石晏信手挑了幾個拿掂了掂,暗自點評猜測其來源,玩的不亦樂乎。正抬眼間,猛然看見對面的牆上掛了一把長劍,登時讓他渾身一僵。
劍身細長柔韌,微微有些曲折彎轉,通身呈暗鉛色,劍柄滿是花紋,宛如魚腹肝腸,凹凸不平。石晏一瞬間愣在原地,雙目緊緊瞪著此物,嘴唇輕纏,卻發不出一聲一語。
“石晏?”
穆信從屋內取了件大氅,出來時卻不見他身影,往倉庫裡瞧時,見他如一尊雕像般直直立著。
“怎麼了?”穆信覺得奇怪,順著他視線看去,發現他關注的竟是自己的一把佩劍。
“……”
石晏悠悠回過神,目光卻沒移走,他問道:“師父……這劍,是你的?”
看他這般表情,穆信只當是他對此劍感興趣,方笑道:“是,從前我曾用過很長一段時間。”
石晏又問道:“……這把劍,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年幼時,我師父傳給我的。他說此劍名曰魚腸,乃戰國時期歐冶子所造。”頓了頓,穆信又道,“你若是喜歡,我倒可以送給你。”
不料石晏搖了搖頭,兩眉緊皺,表情有些異樣,他滿懷心事的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這劍,我怎麼沒看你使過。”
穆信把大氅披在他身上,猶豫了少頃,口氣淡淡的:“許久許久前,我用它敗過江湖無數高手。但它所沾的人血實在太多,近十年來,我卻再也沒有拿起它的勇氣……大約是我,還不配使這把劍罷。”
說完,他走到牆邊,將寶劍取下來,轉身朝石晏笑道:“不過你不同,此劍很合適你,你武功進步很快,相信很快便能駕馭得了。”
“……”石晏盯著劍身,昏黃的燈光下,它彷彿幽幽發亮,“謝謝師父,可是……我的劍法不如我用鐧利落,這把劍你還是留給自己吧。”
穆信握著劍,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他嗟嘆道:“魚腸劍是我師父所贈,你是我的徒弟,按理我也該傳給你的。”
“不用啦。”石晏朝他擺手笑道,“我還是……還是更喜歡用鐧。”
“但……”
“衣服取到了,我們快回去吧。”石晏摸著肚子,背過身去,“我都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