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逸之陡的愣住,呆呆看著聶玉棠,只見他臉上如結了一層冰霜,冷然道:“雲大人莫不是近來閒的很,三番四次來替我指路,真叫你費心了。”
“我…”雲逸之吶吶的不知該說些什麼,頓了許久,才像是稍稍明白過來一些,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低聲解釋道:“我…沒有…那個意思。”
聶玉棠氣呼呼的背過身去不看他。
其實整件事當中的貓膩聶玉棠豈會不知?!
當時醉仙居抓到的幾個人一直都在京兆尹那裡看顧著,卻始終問不出個一二三四來。為什麼?
不為什麼!
根本就問不出來,或者說無須多問,就算是真的問出來了,京兆尹也不敢説。霍啟明去玉州調查也是一個意思,不論聶玉棠黑的白的,最後他的羽翼也已經被剪除了。他是不是清白壓根就不重要。而他們拖著春秋,不過是在等上面給個說法,好讓他們照章辦事。
雲逸之慢慢站了起來,輕聲說:“大人多慮了,我對大人沒有別的什麼想法,更加…沒有說他不好的意思。”他的嗓音低低的,顯然方才的溫柔熱絡是不見了。
聶玉棠聞言不自禁咬住下唇,他知道自己不該對雲逸之發脾氣,可無端端的,就是怎麼都控制不住。因為他和李朝鉞之間那些不能被說破的事情,容不得第三個人來插手。而敏感時期,聶玉棠本就下意識想要回避,想要將雲逸之推開,不要相見,不見不煩…所以捅破這奧妙的人,就更不能是雲逸之了。
半晌過去,見聶玉棠仍舊不發一言,雲逸之料想自己今天必然是不受歡迎的,說完了該說的,便緩緩踏出涼亭。手中拽著他送的摺扇,拽的緊緊的。一直走到那從低矮的木槿花跟前才停下,背對著聶玉棠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聶玉棠張了張口,卻還是沒有叫住他,只默默的看著他出離視線,而後整個情緒又進入到一個捉摸不透的境地。
試問發脾氣的明明是他,咆哮的也是他,雲逸之是受委屈的那個,可為什麼他罵完一點不痛快,反
而也跟著難受?
於是他氣得一腳伸出去踹凳子,“他孃的!”可涼亭裡的凳子不是屋子裡的紅木圓凳,而是石凳。踢得他腳趾骨都快斷了,疼的齜牙咧嘴,“嘶——!”而後單提著腿,一蹦一蹦的跳回屋裡,嘴裡罵罵咧咧:“這他媽的是什麼事兒啊!”
躲在樹後秦水香是將這些都看的清清楚楚,此刻聶玉棠在他眼裡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奸佞之徒。他短時間內都不想再見到聶玉棠了,便立刻收拾了細軟,氣哼哼的回了戲園子。
自然而然,當晚陪睡值夜的任務就又回到了小飯糰身上。
聶玉棠心中百感交集啊,一直到子夜凌晨都沒有睡著,燒斷了幾根安魂香還是不頂事,他煩啊,悶啊,憔悴啊,彷徨啊……
“你說說,你說說,小飯糰,嗯,他怎麼能這麼跟我講話呢?”聶玉棠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他說我不喜歡他。嘁,喜歡這種東西能控制的嗎?什麼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就是喜歡根本就是沒道理的事嘛!”
“情和欲不同啊,欲是可控的呀,我們和旺財有什麼不同?旺財見著母狗就能□,老爺我能跟誰都□嗎?不能嘛!老爺我是有情感的,有要求的,有血有肉的啊,是不是?”
小飯糰聽了一整晚嘮叨,耳朵都起老繭了,煩不勝煩,乾脆一針見血道:“老爺,你究竟在怕什麼啊?這可不像你!你若是喜歡雲大人,那就趕緊上啊,反正你之前調戲的也不是一個兩個,多玩一個也只能證明老爺你魅力無窮,不妨事的。你若是不喜歡雲大人,那就更沒問題了啊!你管他怎麼想,你管你自己喜歡還是不喜歡?隨便嘛!”
“我…”聶玉棠語塞了。
氣得仰天一倒,大字型躺在床上。
他孃的怎麼這麼麻煩!
好容易見聶玉棠消停了,小飯糰終於得以去會周公,順便在夢裡給旺財物色一隻嗲美萌的小母狗。誰說旺財沒要求的?旺財可挑嘴了!
一個時辰之後,本就失眠的聶玉棠在小飯糰的鼾聲中愈加尋不到半絲兒睡意,便披上一間薄衫,提著酒壺,獨自一人上花園裡喝酒。
天上有一隻慘白慘白的大月亮,半空中飄著輕浮軟綿的飛絮,將四周景緻弄得朦朦朧朧,煙雲霧靄。聶玉棠不由嘆了口氣,你要麼下雨,要麼打雷,要麼晴空萬里,你這樣白濛濛一片,這麼曖昧,這麼模糊,到底算是什麼呢?
算什麼呢?
☆、尚書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