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頭腦,莫說相識,聖上此前根本就不知諫議大夫府有這麼個人,難道是看到懷王殿下請婚折上的“虞蘇蘇”三字,就一下子愛得如痴如狂了嗎?!!
曹方是一頭霧水,而明帝心中,是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知道她沒聽出那簫聲是他所吹,他便知她根本沒有前兩世的記憶,為此,懸了月餘的心,終於放下,可在放下的一瞬間,想到她將他們的過往全部忘得一乾二淨,又忍不住有些難解的失落………
曹方暗看聖上輕撫著那支翠簫、長久出神不語,心中忍不住地腹誹:他陪侍聖上多年,從少年青年到如今,從沒見聖上特別愛寵過某位女子,更別提追求了,這老樹爆新芽,人近四十,突然一下子愛起來追起來,認真的架勢也是夠嚇人……
曹方正在暗暗嘀咕時,忽聽隔壁傳來琵琶聲,而聖上比他反應更快,一個打挺站起,提溜著就出了花廳、直往牆邊走了,曹方忙一邊忍笑,一邊從後跟上。
蘇蘇原拿了那楓蘇芳染螺鈿槽琵琶在手,試彈曲音聆聽,因不久前剛聽到了《長相思》一曲,所以手下自然而然地彈起了這支曲子,然彈了沒幾下,隔壁忽有簫聲響起,隨之應和。
《長相思》乃思慕之曲,與素不相識的外男合奏,實在不妥,蘇蘇聽那簫聲同吹著《長相思》應和,立即止了手下琵琶音,高牆之內,曹方見聖上剛款按著簫孔,吹了兩下,那邊的琵琶聲就戛然而止,聖上神『色』隨之一凝,雙手僵在那裡,曹方看聖上那冷沉失落的面『色』,都怕聖上突然用頭砸牆,好在沒有,聖上在牆根兒杵了半晌,再聽不見琵琶聲,默默轉身離開,背影看著,甚是落寞。
然就這麼落寞地用了膳、看了摺子、將一應要事命人傳回洛城行宮、歇下了一夜後,第二日晨醒,聖上瞧著頗是精神抖擻的,一大早地起來用了膳後,又重新命人伺候淨面薰香,一件外袍穿搭,折騰了快半個時辰,一會嫌靛藍老氣,一會嫌縹『色』裝嫩,選來選去擇了件湖『色』圓領袍,又道上面松鶴織金繡紋太過花哨,另換了件湖『色』緞繡竹紋袍來,整得捧衣宮侍們流水般竄來竄去,也把個曹方看得一愣一愣。
好容易衣靴穿搭好了,配蹀躞、撿扇子等又折騰起來,如此又費了幾盞茶時間,終於“拾掇”完畢,聖上抄了把漆骨竹燙素面摺扇在手,將出門時,曹方生怕聖上待會兒吃個“閉門羹”、龍顏大怒,提前預警道:“男女有別,虞小姐是未出閣的大家閨秀,陛下於她是素未謀面的外男,或許會避而不見的………”
聖上卻似很自信,“她會見的,拿人手短,朕瞭解她。”
蘇蘇原聽說隔壁趙大商人登門拜訪,是覺相見有些不妥,要尋個理由推脫的,但又轉念一想,昨兒剛收了人家那麼貴重的琵琶,今兒就將別人拒之門外,實在不妥,遂讓僕從將人迎至花廳中奉茶,自己將手上花事暫且撂下,淨手盥面後,略整了儀容,前往花廳相見。
甫一入廳中,就見一看似三十出頭的男子,正在賞看廳中懸掛的一幅古畫,聽見她的腳步聲,側轉過身來,湖『色』竹袍下襬隨之輕曳,在透窗而入的暮春暖陽中如漾波光,仿若春風吹皺碧波所帶起的漣漪,襯得人丰神俊逸、爽朗清舉,手持一柄素面摺扇,落落大方地向她作揖,看來竟無半分豪商的奢侈市儈之風,反有幾分清貴之氣,端和文雅。
蘇蘇在數步外駐足,向他盈盈一福,明帝凝望著眼前人,真是有千萬句話要說,卻怕嚇著她、一句都不敢說,只能隨找著話,看向那幅畫道:“這是仿畫石溪生的《煙雨圖》吧?”
蘇蘇正不知該說些什麼,忽聽他將話提到畫上,且一眼就認出仿畫的來源,驚訝之餘也放鬆下來,淺笑道:“正是呢,這是家父生前所摹,只是摹畫時也是照著仿畫所畫,不知與那真正傳世的《煙雨圖》相比,失真幾何……”
明帝道:“大體一致,只這幾處稍稍有點錯漏,不過若不細看,也發現不了”,說著以扇凌空虛點了那仿畫幾處。
蘇蘇訝道:“您是如何得知?難道您見過真正的《煙雨圖》?!”
明帝心道那畫正收在宮裡,但這實話卻也不能說,只能道:“此畫原跡在我一朋友手中,我曾有幸見過。”
蘇蘇不由嘆道:“能親眼一睹石溪生《煙雨圖》真貌,真是人生之幸。”
明帝一聽,心中已默唸著著人快馬加鞭把這畫給送過來了,蘇蘇感嘆須臾,回過神來,含笑禮問:“還不知您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明帝道:“昨日收了小姐的翠簫,當有回禮相贈”,說著一揚手,隨帶的侍從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