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永遠都消不了。

“放心，早晚都會死。”他攤開手心，從掌中的魔焰裡，阿堯看到自己和引渡仙子們居住的雲築正被熊熊大火包圍，仙子們紛紛忙著救火，怪不得根本沒在千嶂嶺中找見他們的蹤跡。“看到了嗎？你們仙界的所有人，我都會一個個，一筆筆，前來算賬。”

阿堯拖著殘破的身體，用盡力氣辯駁：“可他們與我不同，他們都是真實地引渡著天風海的殘識，你為何要遷怒於他們！”

“我未害過任何人，可我又為何被人迫害致死？”他冷笑，“世間早已不問是非對錯，唯有弱肉強食。仙又如何，魔又如何，三界眾生，都不過滄海一粟。”

這會，阿堯看到他脖間的琥玉吊墜，想起方才他欲傷她時，那琥玉莫名護住了她。或許這會是她逃脫的唯一辦法。她使勁全身力氣，以最快的速度抬手觸及那顆琥玉。只一瞬間，琥玉似與阿堯神意相連，在她指尖觸及的剎那，琥玉上閃耀著光一路沿著他的經脈向下流淌，直至通往他心臟的位置。他本已身死，在天風海內僅存一縷殘識，可此刻，一朵含苞的金蓮正在逐漸甦醒，迎來綻放，而被金蓮裹挾的元丹，也終於開始顯現。

經脈已然全線貫通，在心臟的位置，分明重新存在鏗鏘有力的心跳，與此同時，似乎不屬於他的記憶碎片也開始一條條閃現——

“你這個小蛟，什麼時候可以長大成龍呀，哎，要不就叫你逝霄吧。希望你終有一日，可以無拘無束地遨遊在九霄雲上。”

……

“阿生，我願在三生石前起誓，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只願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好啊，待你飛昇成龍，我便與你做結髮夫妻，在萬靈島永永遠遠逍遙快活。”

……

“罪仙映生，你本掌管萬靈，卻敢私養蛟妖與妖相戀！罰你百道天雷，剝奪神印貶為下仙，去天風海引渡萬靈贖罪！”

“敢問天帝，妖就不是萬靈其一嗎？！我又何罪之有？！”

“阿生，你別再說了！求求你們放過阿生吧，她是無辜的，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出現在蓬萊，你們帶走我，我自願去雲羅受罰！”

……

“連羽，你若執意要帶走逝霄，有本事就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

“司命星君，你既是我母親老友，能不能幫我最後一忙。讓阿生忘了我，忘了這一切，她本就不該遇到我，如今變成這樣都是我害了她。只要她忘了我，等她重回上神之位，她依然可以在萬靈島一輩子逍遙快活。至於蛟妖逝霄，就讓他永遠留在雲羅煉獄吧……”

……

記憶的碎片模糊又紛亂，像一根根刺一樣紮在他的大腦神經之上，他感到頭痛欲裂，久而無法呼吸。眩暈之間，他見眼前阿堯那張焦慮又害怕的臉似乎與碎片中名為映生的人重疊在了一起。可他愈發地疼痛難忍，恍如魂魄出竅，沒過一會，終是直直倒下，不省人事。

阿堯自然不知道對方怎麼了，她只知道，她得救了。趁他昏迷不省人事，她欲用靈杵讓其徹底消亡，誰知紅蓮咒術在身，她根本殺不了他。這可怎麼辦？得趕緊去找連羽神君！她拖著殘敗的身體，一步一步朝著千嶂嶺外挪去。偌大的天風海，即便是御風日行千里，都要好久才能到蓬萊，僅靠爬，怕是要爬到天荒地老。

精力在一點點地耗去，不知過了多久，她也終體力不支，倒在地上昏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