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貓子終於螺旋上升,到達了崖頂。
經歷了幾番有驚無險,原來這高崖之上卻別有洞天,呈現在這夜梟眼前的竟是一個極精緻的小花園,紅梅綠竹,青松翠柏,佈置得極具匠心,池塘中數對鴛鴦悠遊其間,池旁有四隻白鶴。繞過一堆假山,一個大花圃中盡是深紅和粉紅的玫瑰,爭芳競豔,嬌麗無儔,它也就尋了棵月桂樹棲身其上。
待得在一橫斜的樹枝上甫一站定,那鳥兒忽聞唰唰唰幾聲輕響,低下頭去,樹下金光閃動,晃得它睜不開眼,一柄三尺長劍倏地連連刺出,劍身極薄,刃上寶光流動,變幻不定,當真是劍氣映面,發眉俱黃。正在此刻,一片秋葉從半空中飄飄揚揚地落將下來,直落到劍刃之上,下落之勢並不止歇,竟已分成兩塊,緩緩落地。原來這劍已將樹葉一劃而為二,劍刃之利,委實匪夷所思。循著劍身朝著劍柄望去,握劍的是一隻潔白無瑕的纖纖玉手,指如柔蔥;手上肌若凝脂,燦然熒光,潔如玉,皓若雪。
從遠處望去,溶溶如水的月光之中,一位擁有絕世姿容的麗人左手持著一柄金光燦然的寶劍,正在迅捷無倫地舞動著。而她的右手同樣也沒有閒著,只見一把閃著銀光的利刃,在那五根玉指的支配下,猶如雷霆般來回劃過半空。此女看上去三十歲不到的年紀,打扮得彩繡輝煌,美豔異常:她頭戴金絲八寶攢玉髻,發綰朝陽五鳳掛珠釵,項帶赤金盤螭瓔珞圈,胸配rì月流雲熒光璧,腰繫雙魚比目玫瑰佩,身穿縷金大紅洋緞裙,外罩五彩刻絲胭脂袍。
她的面貌,更是美得驚心動魄:一方螓首,潔白若雪,光滑似玉;兩彎秀麗無儔的蛾眉間,透著一分哀怨,兩分嬌媚,三分英氣,四分從容,端的讓人見了心魄皆融;一雙像天上星星般明亮的杏眼,鑲嵌在一張輪廓勻稱、線條分明的瓜子臉上,散發出如秋水般的柔情和若夏花似的熱烈;一隻高挺的瑤鼻所折射的不僅是一抹異域的風情,更自然而然地顯示出一股不容褻瀆的傲岸;一張櫻桃小口紅潤玉滴,緊閉的嘴角釋放了它主人不屈的堅毅;萬縷長髮像瀑布般垂落至腰,漆黑如夜,光可鑑人。
這分明已經不是美人,而是奪天地之造化的神異尤物,彷彿人世間千萬般美好都凝結於她一身,似乎她就是美的象徵。
然而,在她雙手中翻飛不定,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的兩把寶劍,卻揭示了一個事實——她可不僅僅是美的象徵。
那麗人左手的金色長劍輕輕一揮,便將衡山派“三十六路迴風落雁劍”中那三十六式的數百招一氣呵成地使了出來,這數百招便如一招,手法之快,當真不可思議。未待劍招用老,閃轉騰挪間,她右手中那柄銀色的快劍又化作萬點星芒向前激射出去,看似是泰山派劍法的精要所在——“七星落長空”,卻又高明得多。那“七星落長空”分為兩節,第一節以劍氣罩住敵人胸口七大要穴,當敵人驚慌失措之際,再以第二節中的劍法擇一穴而刺。而她所發的這一招,一下便可罩住敵人身上三百六十五處“正穴”和一千六百五十五處“奇穴”之中的一大半,真可謂是防不勝防。
連著攻了兩劍過後,她左足踏地輕點,右腿向後平伸出去,而後藉著地面反彈之力,整個身子便橫在空中,朝著左首旋轉著飛了過去。一時間髮絲飄散,裙角飛揚,真像一隻火紅的鳳凰在天地裡翱翔,又如一朵嬌豔的薔薇于山河間盛放。還未落地,她的左手便在翻轉間從下往上掠了過去,手腕微抖,劍尖便化出一個又一個金色的光圈,卻又是恆山派的劍法。該劍法以圓轉為形,招招成圓,餘意不盡,本以綿密見長,每一招式中都隱含陰柔之力,與人對敵之時,往往十招中有九招都是守勢,只有一招才乘虛突襲。待到她的右足剛一接觸地面,剎那間,左手持的那柄利刃在旋轉中順勢一變,立時氣勢森嚴,如長槍大戟,千里,把嵩山劍法中“千古人龍”、“疊翠浮青”、“玉井天池”、“天外玉龍”、“開門見山”、“萬嶽朝宗”等“堂堂正正之師”的猛招一併揮灑開去,剛猛無儔,大氣磅礴,銳不可當。
左手上的劍招未曾使老,那女子右手中的寶劍已然開始圈轉。突然之間,幾個銀色光圈好似從她身上發散而出,大圈小圈,正圈斜圈,閃爍不已。劍上所幻出的光圈越來越多,過不多時,她全身已隱在無數光圈之中,光圈一個未消,另一個再生,長劍雖使得極快,卻聽不到絲毫金刃劈風之聲,足見劍勁之柔韌已達化境,深合武當派“太極劍法”的要義。
這時,那麗人的劍法中已然沒了空隙,只覺似有千百柄長劍護住了她全身。更令人驚奇的是,這座劍鋒所組成的堡壘卻能移動,千百個光圈猶如浪潮一般緩